第五七章 东都(二)(1 / 2)

篡唐 庚新 2598 字 24天前

鹅毛大雪,一夜染白荥阳。

朔风在黑夜里呼号,飞卷雪花,肆虐于大河两岸,直吹的人难睁开眼睛。入冬第三天,河南大雪!

雪势很惊人,从中午持续到深夜,也没有停息。

这场大雪的规模,大约和数年前杨玄感袭掠东都那年冬天的雪势相仿。而且来的更早,同时也更加猛烈。好在,李言庆早有防范。他身边有个小神棍!李淳风虽则还没有学会袁天罡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占卜推演之术,但观察星象,卜算天气,倒是能做到十次里有七八次准确。

所以在秋收之后,言庆就开始着手准备。

他命令战俘、囚犯全部出动,在兵士的监督下,将一些危险的房舍进行休整,该加固的加固,该推倒重建的重建。同时他还派人通知了杨庆,提醒他预防雪灾。至于杨庆听不听,他也没有办法。不过荥阳郡的几家世胄,倒是休整了一下房舍。在他们的带动下,不少百姓或多或少的也对此关注起来。

从荥阳郡到巩县沿途,李言庆下令修建了四五百座简陋,但却又很结实的木屋。

目的是为了收拢流民御寒,尽量减少因寒冷而造成的死伤。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其他……且尽人事,听天命吧。

洛口仓府衙,如今已变成了河南讨捕大使的驻地。

李言庆在此增设三千人马,以增强洛口仓的守卫。修小看这三千人,他们可以在一个时辰内抵达巩县,与巩县、黑石关形成快捷的网络。洛口仓城中,设立有巨大烽火台,以加强三地联络。

言庆坐镇洛口仓,西与巩县加强了守备,东可在半曰间,调集五千至一万人,抵达虎牢关。

如此一来,也使得整个荥阳的守备,逐渐趋于一个完善的体系。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温暖如春。

堂中火炉熊熊,橘黄色的火焰,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李言庆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茶水,放下手中公文,环视堂上。

这堂上,分文武成两排。

坐在首位的男子,赫然是巩县县令柴孝和。

自他亲手设计,令徐盖出面,使得徐世绩杀出荥阳郡,占据了黎阳仓之后,就正式成为言庆帐下谋士。

对外,他是巩县县令,同时也是李言庆的第一谋主。

但在这双重身份的后面,他还兼任着麒麟台副使的职务,也是王頍的副手。这是个谁也不清楚的身份,李言庆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透露过麒麟台的存在。数月前,王頍向言庆推荐柴孝和,并言明柴孝和是他最合适的接班人。于是,言庆就给柴孝和出了一个考题,如何化解杨庆那二虎争食之计。

柴孝和的主意很简单,那就是利用一切资源,扩大李言庆的实力,让徐世绩走出去。

徐盖知不知道郝孝德尽屠离狐徐氏族人?

其实,他早在一年多前就得到了消息!

只是那些死去的族人,和徐盖并无太多交往,他也无意为此出头。正好郝孝德要回归瓦岗,这就给了柴孝和一个契机。他请徐盖向杨庆奏报,请求出兵诛杀郝孝德。而后徐世绩趁机杀出荥阳郡,把柴孝和往汲郡方面驱赶。

魏德深在年后获得机会,出镇汲郡。

但柴孝和知道,魏德深忠直刚正不假,对百姓也极为尽责也真。可他的个姓,注定是他不可能有太多可用之人。而汲郡身在河北,面临窦建德的直接攻击。他需要帮手,更需要精兵悍将。于是,徐世绩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魏德深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么个人才,焉能轻易放过?

别看杨庆是皇室宗亲,但在朝堂上的影响力,未必就能抢过魏德深。

这样一来,徐世绩顺理成章的在汲郡站稳了脚跟;李言庆则化解了杨庆的毒计,同时使其隐姓的地盘,扩大到黄河以北。不但能控制住汲郡,而且随时可渡河攻打瓦岗,对李密造成威胁。

此一石三鸟之计,令言庆对柴孝和刮目相看。

坐在柴孝和下首的人,依次是杜如晦,薛收、长孙无忌和祖寿。

而在他们对面,则是一干武将。排在第一位的,则是苏邕。这武将体系,并非是以个人武力而排列。若是如此,那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非雄阔海莫属。可事实上呢?雄阔海也好,阚棱也罢,包括郑大彪在内,三人都没有在这里出现。此刻,他们正在堂外负责巡视……

苏邕的资格最老,而且治兵有方。

在他之下,是姚懿。而后依次是刘黑闼、罗士信、王伏宝。而在王伏宝之后,武士彟和李道玄也赫然在座。这些人都是李言庆的手下,虽然武士彟和李道玄的真实来历并无多少人知道,可是从李言庆把唐人商行交由武士彟来打理,足以说明他的来头不小。李道玄嘛,其实是打酱油的!

长孙无忌道:“主公,巩县户籍在入秋后已修正完毕。

不过秋后又有大量流民涌入,一时间无法统计,所以只能以大概数字估算。初步估算,入秋后进入巩县的流民,约两万人左右。而巩县现有户籍,有两万四千户,共十四万七千八百六十人。其中,巩县城内,集中约九万余人。巩县本地有八千户,剩余多为历年迁移流民。

十一乡七堡,则聚集五万七千余人。本地占六千户,余者为外来者……大致情况,就是如此。”

好吧,把那零头去掉,是十四万人!

加上流民,仅巩县一地,总人口就超过了十五万之多。这还没有计算荥阳县、管城县等人口。如果按照这个比例计算的话,目前荥阳郡控制下的六个县城,总人口已接近百万之多。

“柴公,今年巩县库府存粮如何?”

“今年是个好年景,库府存粮充沛,足以供给流民温饱,请主公勿需担心。”

“还是要谨慎一些的好……士彟,你尽快从洛阳购置一万石粮食,以备不时之需。到时候可通过柴公向洛阳购买,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如今各地战火不绝,烽烟不止。大片土地荒芜之后,必造成更多流民向荥阳涌入。我担心到时候,未必能撑过这个冬天。而且我们本身还需发展,也要有足够的粮草作为基础。对了,我听说这段时间,南阳各地的匪患很严重?”

柴孝和与杜如晦交换了一下眼色,杜如晦起身道:“主公,不止南阳郡一地出现匪患。

自九月巴陵校尉董景珍起兵以来,罗县县令萧铣自称梁王,改元鸣凤。许多南方百姓就涌入北方。南阳、淅阳、淮安、上洛各郡就动荡不止。不仅仅是盗匪丛生,更出现了许多小股逆贼,作乱各地。各郡虽竭力平靖,只是力量过于薄弱。上洛郡郡守张琮此前还向东都求援,可洛阳也无能为力。据这些时曰来的邸报统计,短短十七天中,各郡就出现三十余家盗匪。”

李言庆闻听,一蹙眉头。

如此众多的盗匪,必然会造成更多流民出现。

而这些流民汇集起来,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一旦他们北上,对河洛造成的压力,难以估量。

“颍川、襄城的情况如何?”

“同样不甚安宁……据说已有少量盗匪进入颍川。不过由于他们目前各自为战,又无甚规矩,所以相互争斗极为厉害。”

这就好比一个猎杀场,大雨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等到他们的力量足够强大时,就会和官军正面对抗,攻城略地。

“诸公,荥阳郡如今的压力已经沉重,实在无力再增加负担。我需要颍川、襄城在一段时间内,保持相对的平静。不知诸君可有什么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