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曹钦道。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是皇帝在做推手。”觉哥回道,“我想……他根本没有病危吧?”
“哈哈哈……”曹钦大笑,“厉害。”
“也没什么厉害的,很浅显的推理而已。”封不觉道,“假如皇帝真要找什么‘长生之术’,直接问你这个越活越年轻的东厂厂公便是了,何必去找什么‘阎王’……”他顿了顿,“另外,听了你刚才的说明,我基本可以确定……阎王的事情,还有先帝给你的使命,现在的皇帝也是全都知道的。由此可见,这次所谓的“寻术”任务,其实另有目的……”
“和封寮主聊天就是轻松啊~”曹钦点头道,“你说得没错……这次的旅程,实则是一次‘清洗’任务。”他说到这儿时,神情略微变得严肃了一些,“当今圣上年事已高,膝下仅有一幼子,且并未正式立太子。而晋王朱知楂……年华正好,在民间德望也颇高,虽然他自己是没动什么僭越的念头,但朝中想推他一把……并借此上位的人可不在少数。
那些文官倒是好办,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弄死他们;但锦衣卫、大都督府、禁军、甚至是我东厂之中的那些人……就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了。”
“此刻,这些人应该都已经死了吧?”封不觉也是看到了山庄中那些尸体的,故而猜到了一二。
“呵呵……那是当然。”曹钦道,“这次葬心谷之行,我把最该杀的几个都给凑出来了……能一次解决,很是省心。”
“那先帝给你的那项使命呢?”封不觉又问道。
“那个嘛……”曹钦神色微变,“我以‘长生之术’为饵,引袁圻率领诸多武林人士齐聚于此,本来是想让他们和林颜所训练的谷中人打个两败俱伤……顺势将中原武林的一流高手一次性剿灭殆尽的。”他停顿两秒,再道,“随后,我只需让林颜到武林中开宗立派……最多三年,她便可一统江湖。”
“如此一来……江湖,也就成了你掌中之物了。”封不觉接道。
“不……是皇帝的掌中之物。”曹钦道,“……我,只是个做事的人而已。”
“随你说吧……”封不觉道,“但是……现在林颜已经死了。”
“是啊,她死了。”曹钦道。
“那谁来做这个武林至尊呢?”封不觉道。
“呵呵……谁都可以,反正你不行。”曹钦笑道。
“为什么?”封不觉明知故问。
“因为你是一个无法控制的人。”曹钦道,“就连我……也害怕你这种人。”
“所以……”封不觉示意对方说下去。
“所以……”曹钦饮完了壶中的最后一口酒,“你最好就死在这里吧。”
“我还以为咱们是朋友。”封不觉道。
“咱们的确有交情,可能的话……我也不想杀你。”曹钦道,“但为了我的理想,我必须杀了你。”
“理想?”封不觉摆出了死鱼眼,“你一个入道之人,还在兢兢业业地为朝廷卖命,这我就不吐槽了……”他干笑两声,“但是……你居然说你有理想?”
是的,曹钦当然有理想。
如前文所说,他是个超然之人。
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天下无敌的武功,他也已经有了。
绝色美女……这茬儿不提也罢。
总之,俗世中大多数人所追求的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已不是什么追求。
然,曹钦还是有理想的。
他所考虑的东西,与其说是个人的“理想”,倒不如说是一种“理念”。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曹钦的声音忽然变得高亢,眼神也变得十分凌厉,“一言之堂……才能杜绝党争。一统江湖,才能让世上不再有所谓的‘江湖’。
杀人容易,诛心难;葬心谷,葬的不止是人,更是心。
我说了……我有的是时间,哪怕再花五十年、一百年,我也会完成这一切。
当我成功的那一天,我大明江山便可千秋万载、国泰民安。”
“好~啊~说得很好嘛。”封不觉双手插袋,歪着头言道,“但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自己……不就成了这套制度下必须清除的异端了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曹钦说着,丢掉了手上的酒壶,将内息一绽。
那一瞬,周围的樱花如雪般崩落,漫天光雾则似漩涡般旋开。
破晓时分的曙光,也恰在这时自天空中洒落……
多年以来,这是曹钦首次以认真的态度去运功。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对手,值得他这样去做。
“封寮主,无须客气。”纷乱的落花中,曹钦单掌一翻一扬,“你我今日一战,生死由天,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