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前的那个杜以泽,不吸烟不喝酒,在北京新贵圈子里出了名的私生活干净。
“杜家小子,怎么,连老太婆我都认不得了?”席玲玉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席老夫人,你今天过来找我有何贵干?”杜以泽的声音也是沙哑的,和外表很相配。
“林悦的事情,我表示很抱歉。老实说,我原本打算等她从伦敦回来之后,就收她做我的干女儿。毕竟她实在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席玲玉如此说道,杜以泽微微动容。继而,席玲玉苦笑道:“但是我明白,小悦她回不来了。”
杜以泽的目光暗淡如灰,仿佛心里就是一座坟墓。席玲玉看他这样,叹了口气。林悦的确是遇到了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但是小姑娘走的实在太可惜。于是道:“不过,老婆子我这个人情要偿还的。今天过来,是跟你说两件事。”
“愿闻其详。”
席玲玉淡淡开口:“第一,我劝你还是和你爷爷和好。别看你这个杜家少爷光鲜无比,这是踩在你爷爷,你父亲,还有你们杜家世世代代的肩膀上才站的这么高。失去了这个依靠,你什么都不是,更遑论为林悦她报仇雪恨了。”
“报仇雪恨?”杜以泽嗤笑道:“我到现在,连杀她的人都没调查清楚。”
如此没用,如此颓废,如此……窝囊。他甚至觉得没脸,也没心思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第二件事了。你们杜家在南方,而我们席家在北京,所以北京的事情我比你清楚许多。生意上的来往嘛,不弄到手一两样把柄,也是不好做交易的。”席玲玉郑重道:“而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和那一件康熙玉玺有关的事情。”
杜以泽咳嗽了几声:“什么事情?”
“我看了报纸,林悦她是去鉴定孟建林买下的那一方康熙御玺之后被人绑架的,是不是?”
“不错。”
“那孟建林就很有问题了。”席玲玉言出惊人:“那是五年前,孟建林的上任保镖头子退休之后过来找我,问我想不想知道孟建林的一个致命的把柄。他需要钱把全家人送去澳洲过好日子,秘密的价格是五千万元。”
“孟建林?!”杜以泽吃了一惊。
“不错,老婆子我想,孟建林的把柄可不好拿捏。于是答应了那个人。而那个保镖头子告诉我,孟建林在上个世纪曾和日本人交易过一件康熙御玺,价格是一千万。而这件御玺,很有可能就是伦敦佳士得拍卖的那一件。”
真相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抖落了出来,以报恩的方式。
杜以泽顿时觉得如遭雷击,一些想不通的事情,瞬间豁然开朗。继而,他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难怪姐姐偏偏会在鉴宝回来的路上遭到伏击!难怪自那之后,孟建林就匆匆忙忙赶回了国内。本来以为一个心脏病突发的人,可以排除一切嫌疑。但是他们忘了——假如是孟建林和小坂裕生合作,一切都变得有可能。
“言尽于此,该怎么办你自己好好把握。”席玲玉站了起来,然后走了出去。
杜以泽鞠了一躬,然后,所有的复仇都才刚刚开始。
☆、第075章 周旋
回到上海的时候,杜以泽是孤身一人来见爷爷杜墨的。之前弄得那一出爷孙两的闹剧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让杜氏集团和杜墨都十分没面子。现在他肯自己回来,杜墨就打算既往不咎。但是爷爷能既往不咎,他却无法释怀。
杜家的豪宅很大,徐楠来过许多次,也有一半的地方没去过。
其中包括杜家的一个私人博物馆,两个收藏室,还有一座清代遗留下来的大花园。
大花园里面有个漂亮的戏台子,七十多年前,民国的四大名旦都在此处唱过戏。后来此花园被杜月笙买下,专供各色艺人在此处登台。再然后,到了新中国,文物保护单位来到上海进行评定,说此处是保存完好的一处遗迹。
没想到,不起眼的戏台子,是三百多年前乾隆年间的产物。后来,小花园,戏台子,成了杜老爷子私人的一片天地。这里只有他,还有他的儿子,儿媳进来过。现在,第四个人进来了。背后响起的脚步声,一如当年他在花园里等着儿子的时候所听到的。不同的是,儿子会喊他一声:“爸爸。”而孙子则喊他:“爷爷。”
脚步声在他身后戛然而止。杜墨问了一句:“回来了?”
“早上下的飞机。”
杜墨转过身,语气里满是责备:“还晓得要回来!”
“不回来,我什么都不是,回来,我起码能问你几个问题。”杜以泽的语气根本没放软一丝丝,即使对方是爷爷,他也毫不退让。
“什么问题?”
“孟建林和您的关系如何?”
“谈得来的朋友,生意上的合伙人。”杜墨说得言简意赅。但杜以泽知道,事情并不止这么简单——他的祖爷爷和孟家先祖的关系很好,爷爷和孟建林两个人是发小,一起当过知青,一起打拼事业。后来一个去了南方,一个去了北方。
“万一我要对付孟建林,您怎么看待?”这是杜以泽的第二个问题。
杜墨并不感到意外:“理由?”
杜以泽的目光阴骘:“孟建林是伦敦案子的幕后黑手,爷爷,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样的,我想已经有人告诉过你了。”
“知道归知道,但是他没动你!”杜墨阴测测地看着孙子:“逞能不能过了头,感情用事也给我适可而止。那不是你能对付的人。”
对,孟建林从头到尾没动过他,但是杜以泽却不这么认为:“可是爷爷,你既然知道孟建林和小坂裕生有关系。你怎么不想想,他会不会和我父母的死因有关系?嗯?我们都知道小坂先生派出了杀手,但是您的好友,是他的合伙人。”
“这件事我自然会调查清楚,你好好去公司上班,其余的事情都不用管。”
“爷爷,你老了,开始害怕孟建林了是不是?”杜以泽一言中了他的心思:“因为孟家和我们杜家一样,在中国根深蒂固,所以你害怕我去对付他最后弄得一个玉石俱焚的下场。或许二十年前的你可以把他消灭,但现在难以做成。”
“既然知道,那就给我省点心!”杜墨咳嗽了几声。
“但是爷爷,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死了以后下了黄泉怎么面对我父母?不仅如此,没了你孟建林肯定要对我动手,到时候我在杜家也好,在古董圈子里也好,屁都不是。你是要我做他的鱼肉任人宰割,还是要我娶他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孙女?”
杜墨无言以对,杜以泽字字句句都是在嘲笑他的绥靖政策。但是他说得对,孟建林既然敢明目张胆把林悦给弄死了,那么等他身后,弄死杜以泽想必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可以容忍一个伙伴怀着贰心,但不能忍受这个。
杜家的后代,杜家的传承,这才是他心目中的第一等大事。
于是,杜墨退让了一步:“小泽,你要爷爷怎么做?”
“爷爷,听说你养的那一支东南亚的保镖队伍很好用,那么好刀就要常常磨一磨,是不是?”他这么说道,目光中尽是冰冷——孟建林偏爱大儿子孟辛明,而这个大儿子自从失宠了以后……现在常在风月场所纸醉金迷。
杀人不见血的事情,孟建林可以做到,那么他也一样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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