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澜突然咳了一声,手也捂住了胸口,好像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三哥,你想起来了吗?”祁明秀看着他这个反应,急切道。
祁明澜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听到这个名字时心突然疼了一下。”
祁明秀突然间就变得哀伤起来,“三哥,流光师姐已经死了,在你将要回来之前。”
祁明澜抬起头,心底的惊讶与痛苦一下浮现在眼中。
虽是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是有些东西早已刻进了骨中。
“在得知你死后,她就疯了,一疯就是十年。今年春天的时候她突然清醒了,把我叫过去,对我说,她感觉你快回来了。可是我们都不信,她也不信,结果三天后,她就自挂悬梁死了。她过得再无望,便再不愿一个人独活。她虽然嫁给了二哥,可这些年,从来没有一天好过过。而她死后,身为皇贵妃,却不愿入皇陵,只愿葬身南山,永世孤独。”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坠在地上,啪嗒一声,仿佛又落在心头。
祁明澜睁大眼睛,情难自已。
“可是,她还是给你留下了一个孩子。那天她告诉我你快要回来了,也告诉我,三皇子祁玉麟他不是二哥的孩子,而是你的孩子。”
一个相隔那么远,相离那么多年,却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归来;一个纵使忘了所有,可是听到她的事依然还能伤心落泪,祁明秀想着他们两个人,想到肝肠寸断。
祁明澜整个人却已怔住。
“所以,你一定要回去,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流光,也要为玉麟!”为他们争取所有他们应该得到的东西!
说着,他又将他们当初的事说了出来。
祁明澜听着,却低下头,又一点一点静了下来。
等他说完,过了好久,他才又开口道:“阿秀,我会回去的,但不是按照你所想的方式。就算有再多的恩怨,国家为重。我不会再去争夺皇位,而我的孩子该不该得到这皇位,也应看他有没有这本事。他若有,我愿意为他争上一争,他若没有,我宁愿他太太平平当一个王爷。”
所以他有可能并不去认玉麟?
祁明澜又道:“我回去,一来是想寻一个答案,二来也是想你和宝盈能再无阻碍。”
“……”
不管当年的事到底是不是二哥所为,他只要知道是宝盈找回的三哥,他就再不能刁难她。他能回去,确实是对宝盈最大的庇护。
可是,一旦他这么做,却又不是大张旗鼓的回朝,如果当年一切真的是二哥所为,他就无异于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现在,他在暗,二哥在明,到时候,可就是二哥在明,他在暗了!
“三哥!”祁明秀忍不住又喊道。
祁明澜却淡淡一笑,“人这一生,终将有所惧,有所不惧。”
“三哥……”祁明秀心颤动。
而看着他坚持的样子,他终于不再劝说,只是心中,却只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祁明澜将茶杯放下,又站了起来,“不过现在还不急着回去,马上过年了,等把这个年过完再说吧。”
他倚在门口,看着外面又笑道:“就再过一段简简单单却快快乐乐的太平日子。”
祁明秀循着他的方向看去,宝盈已经起来了,正带着一大一小在院子里转圈圈,三个人的脸上挂着同样的笑容,明亮又灿烂。
他看着他们,眼中的冷芒一点一点收敛,随即又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
他愿他们享尽所有的光明与温暖,那些黑暗与阴冷便交由他吧。
第96章 皇叔的心眼
雍王府内,永和苑里,迎夏有点坐立不安。
小主子被带出去了,一天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以前不管去哪,不带别人总归会带她的。
迎夏照顾了小庄整整两年,从襁褓婴儿到蹒跚学步,那可是一点点看着长大的。没有那个胆子说视若己出,可心里早已将他视作重中之重,甚至比自己还重要。
每日都看在眼里,现在冷不丁就不见了,并且不知被带去了哪,她整个人都有点神不守舍。
坐在堂中,身边的小丫鬟在清扫屋子,马上要过年了,可得干干净净迎新。迎夏看着她们,又有些失神,一下都两年了,东西都没变,可人却不在了。
不敢想下去,忙又打起精神,只是终究有些落寞。想着不能在这待下去了,便又起身往外走去。
刚出门口,却又看到叶平从小道上走了过来。她的眼睛一亮,忙走了过去。
“叶侍卫。”她这一天,可是连叶平都没看到,消息都没处打听。
这两年里,她把他们俩的关系已经拉得足够近,他依然对自己冷冷的,没什么表情,可是她感觉得出来,他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多了,而在暗地里为她做的事也多了。至于她问他些无关紧要的事,他也愿意回答,就是稍微有点关紧要的,他也会以委婉的方式告诉她。她知道,虽然现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他已经对她不一样了。他的性子很冷淡,她从未想过一蹴而就,现在能到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她将要做的,也只是选择时机,获得进一步的突破。
走至跟前,她急道:“你可知道小主子上哪去了?昨天出去了可是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说着又上前半步,两人近在咫尺。
叶平低下头,却只说道:“不要多问了,给小主子收拾下东西跟我走吧。”
顿了顿,又道:“你自己的也收拾下。不要声张。”
“?”迎夏有些惊疑,可终究没再多问,只转身赶紧回去收拾。
叶平看着她离开自己的身边,僵着的身体终于松缓下,刚才离得那么近,他都能闻到她发间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