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一早,天边刚升起一抹微光,杜芊芊就被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前院来人催,还有半个时辰就要走了。
她梳妆打扮好,便踏出了院子,绿衣拿着包袱跟在她的身后。
今早,容宣让人送来了绿衣的卖身契,这便是点头答应她带上绿衣了。
杜芊芊被人扶上一辆精致的马车,她坐在里面美滋滋的想,好像当小妾的待遇还不错。
她正乐着,车帘便被人掀开,容宣今日穿了件浅色的袍子,衬得他出尘飘逸,发冠上插了根纯白的玉簪。五官清雅秀致,他往杜芊芊边上的位置一坐,身上带着清淡的香气。
杜芊芊有些紧张,不着痕迹的往角落里挪了挪。
容宣朝她瞥来一眼,他笑了一下,“你躲什么不是对我真心实意吗”
“妾身怕挤到您。”
容宣唇畔的笑意更加的深,“不挤,你过来。”
杜芊芊觉得马车里的温度都冷了几分,她苦着脸又一点点的挪了回去。
容宣偏过脸,深眸直直对上她的双眼,仿佛能望进她的心底,他摸了摸下巴,“刚看你笑的很开心,这会儿怎么不笑了”
对着他,她真的笑不出来。
容宣的手指头开始在她的下巴上作祟,掐的上面好几个红印子,“来,给爷笑一个。”
他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只是觉得她刚刚笑起来特别好看。
第7章
马车狭小,一方矮塌只挤的下他们两个人,珠帘随风浮动。
杜芊芊身材娇小,在他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容宣的手慢慢爬上她的腰,所及之处,阵阵颤栗。
他似乎是等的不耐烦,蹙眉催促,“快笑。”
杜芊芊对上他的面孔还真的笑不太出来,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扬唇微笑,笑意相当勉强。
容宣瞳孔的颜色越发的深,眉心蹙的更紧,他用劲抓了把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如愿听见她的一声低叫,脸上的表情才好看了一点,“难看死了。”
杜芊芊只恨从前自己没有一鞭子抽死他。
她垂下眼帘,撅着嘴,美艳的小脸蛋上布满了委屈,她张了张嘴,容宣先她一步开口,“不许撒娇。”
杜芊芊愤愤的闭上嘴巴,两边的脸颊气鼓鼓的嘟起来,像个小孩子生气了似的,容宣想用手指头戳一戳,到底是忍住了。
他轻声吐字,“娇气。”
杜芊芊干脆不说话,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总是她有错。
从苏州到京城路途遥远,他们先是走了一段陆路,后改水路,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才回到京城故土。
杜芊芊晕船,这个月都精神不济昏昏沉沉,客船上,她和容宣的房间是分开的,统共也没见过他几回。
五月的京城,天气渐渐闷热起来。码头人来人往,来往船只不停。
杜芊芊浑身无力,被绿衣搀扶的下了船,这个季节的京城依然有漫天的柳絮,天空中像飘着棉花一样。
容家安排了小厮来码头接容宣,不过他的几个叔侄弟兄一个都没有来。马车毫不起眼,杜芊芊被扶上车,等了好久马车都没动。
外头守着的人隔着窗向她解释,“沈姨娘,公子在码头碰见旧友了,正和人寒暄着呢,您且再等等。”
杜芊芊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他碰见谁了”
那人一愣,心想果真是小地方出来的人,不懂礼数,也难怪老太太听说二爷从扬州带回来个小妾,反应平平,大抵是瞧不上小门小户出身的女人。一点规矩都不懂,主子的动向是她能随便问的吗
不过她既然开口问了,他也不好不回答,他闷声道“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陈大人。”
杜芊芊愣住,原来是陈阙余啊。
她勾唇,竟然还有力气笑。
她掀开车帘,往窗外探了探,远远地便瞧见那两个男人站在堤岸边,身量修长,芝兰玉树般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极为惹人注目。
杜芊芊不是想看陈阙余,私心里她只想看看自己的儿子,不过陈阙余好像没带他出来,她自然也没看见。
那两个男人的背影有三分想象,隔得太远,杜芊芊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她望见容宣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虚假和阴冷。
徐徐江风吹过耳畔,陈阙余背着手,看着一望无际的江面,问道“江南一行,你是奉了皇上的密令吧”
容宣知道瞒不住他,也懒得撒谎,“皇上下令让我暗查私盐一案。”
陈阙余轻笑,意味不明道“皇上倒很器重你。”
他很欣赏容宣,容家的后辈里属容宣的天资最好,聪明,最重要的是够狠。人人都道他是典雅端正的公子,谁见识过他的手段呢
陈阙余觉得容宣某些方面是很像他的。
“听说你这次从扬州带了个小妾回来”
这事搁旁人身上并不稀奇,可这个人是不近女色的容宣,就值得问上一问了。
说起来容宣今年二十有五,他却迟迟未娶,听说家里连个通房都没安排,外人说起这件事都津津有味,甚至会往断袖之癖这方面去猜。
容宣笑笑,“恰巧能入眼,就带回来了。”话锋一转,他启唇,问“陈大人什么时候给瑾哥儿找位母亲”
陈阙余眯起眼,缓缓道“这事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