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两心知 舍念念 4226 字 13天前

“想笑便笑了。”穆清回一句,跪起来伸手去收拾皇帝散着的头发。

“喝了药高兴成这样。”皇帝道。

“嗯,苦笑的。”穆清忙忙碌碌手里不停,同皇帝絮絮叨叨,半天勉强将他散着的头发收拢到一起,便心满意足的凑在皇帝跟前“你要时常哄着我知道不,不能动不动骂人。”

皇帝表情未动目光灼灼看凑在自己跟前的脸蛋,真是不如之前好看,见她已经将方才哭着喝药的样子撇到脑后这时候一派直接坦然的同他说要他哄着她,想要说一句你怎么不哄着我蓦地想起这人不若以往模样,便就没言语只点了点头。

穆清方才说了这话也不知怎的她自己就是个满脸通红的样子,眼睛里还带着先前的水汽,她自己同别人说要哄着她,她却是好像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简直要将自己藏起来,似乎不相信自己说了叫皇帝哄着她的话,便又要翻身躺下去装睡。

皇帝原本眼神还是个冷硬的样子,见她这个模样便柔软下来,伸手去拧四处找寻将自己藏起来的人脸蛋一把,听她闷着声音叫疼便收手,收手时候抹了一把眼泪,将埋头缩脑的人翻过来,她双眼紧闭像是羞耻的泪水横流。

“怎的眼泪这样多。”皇帝道一句,下一瞬她便就收住了眼泪,睁开一双水洗过的眼睛看皇帝,她道一句“缉熙,你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罢。”然后羞的没脸看人可又有细细笑声滚出来。

皇帝身体一僵没言语,半晌问“你喜欢我也喜欢的不得了罢”穆清翻过身去耳朵都通红连脖颈往下都红了一片没说话,皇帝又问一句,她却是翻身爬起来,不等皇帝动作要跑出殿去。

皇帝没拉着她,她就径直跑出了殿,此时已经过了晌午时候,太阳快要升到正空,殿里便投不进太阳,垂拱殿无端有点阴冷黑暗,穆清已经跑出去了,殿里就只有皇上一人坐着,还穿着明黄朝服的皇帝垂膝坐在榻上,看起来莫名就有些惆怅寂寥。

过不多时,殿门口有低低声音传来“我也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皇帝蓦地抬头,就见殿门口出溜了一个脑袋迅速撤回去,红色的门槛上被白色的裙摆“刷拉”一下滑过,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就远去了,皇帝心下一紧两三步走出殿,便见不远处一颗巨大的牡丹花下那人抱着膝盖将头脸埋在膝盖里,像个孩子一样蹲着,只露出的双耳通红。

不由扯出一点笑意来,皇帝叫一声“穆清啊……”尾音无限醇厚绵软。

穆清埋着脑袋一转身钻进了牡丹花丛里,是彻底的将自己藏起来了,刚刚同别人说她也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人这时候同个情窦初开表露心意的小女儿一样没脸见人。

严五儿已经不知如何言语了,他站在一边瞧着皇上同静妃两人,觉着两人都不正常,皇上向来不正常便就算了,可这静妃却是极度不正常,神态穿衣且不说,方才的静妃一忽儿像是原来的静妃,一忽儿又不像,竟然在正常的静妃与不正常的静妃之间来回摇摆,仿佛她身体里住进了两个人,两人互相干仗,谁干赢了谁便就冒出来同别人说话,莫不是静妃跟皇帝在一起之后也疯了,控制不住自己了该找找院首看看了,严五儿心想。

“严五儿,去叫清丰过来。”严五儿正这样想着,还站在殿门口的皇上开口,严五儿看皇上一眼,心道原来皇上也发现了这静妃的异常,便赶忙撒腿往太医院跑,他可是不愿意皇上将静妃给连带疯了。

第57章 踢鞠

“皇上,这是……娘娘自己。”垂拱殿里,清丰听皇上一番话之后小心措辞,半晌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皇帝挑眉,萧铎是个怎样的人他心里有数,他生出的女儿除却了老是端着之外该不会有这样的性子才对,那女人到底像谁,一忽儿羞涩一忽儿直接还爱使性子,都叫他怀疑她体内是不是被养虫子的主人占走了。

“你确定眼下的她还是她自己,不会她体内叫另一个人占走了?”皇帝问。

“皇上,人是世间最复杂的生物,一个人有多种性子不奇怪,只是看你平日里露出哪一种,那真的是静妃自己无疑。”清丰无奈,还静妃体内被另一个人占走呢,眼下皇上自己也跟当初他见到的那个手撕活人的人不一样了,谁还能看出他体内住着一个阴暗嗜血的人?

“三个月以内她身体真的毫无影响?”皇帝问。

“三月以内她身体毫无影响。”清丰最不耐别人怀疑自己医术,只有皇帝这里却是时时被怀疑,这时候很是没多少好气回答。

皇帝却也是不在乎清丰语气如何,将人挥下去之后就不知琢磨什么,三个月能让个狗崽子长成一只巨物,即便那女人是个瘦骨嶙峋的样子,可看眼下她没心没肺的模样,三个月该是能长出些肉来,且先让她身体长好,旁的往后再说,至于她自己意愿他是顾不上,总不能叫她一直瘦骨嶙峋病病哀哀的,这当口,沈宗正却是进宫了。

穆清不知去了哪里,皇上没顾上找她,沈宗正便一脸沉色进了垂拱殿。

“皇上,舅爷被人掳走了。”

皇帝霍的抬头,这世上竟然有人能掳走宝和,“知道是谁么?”

“舅爷十天前从京里出去,本欲去黄淮一带,不知怎的最后转道凉州,在凉州城出现过一次再也没有出现过,楼里接信儿,舅爷最后出现的地方见了冲天雷,眼下还不知道是谁叫舅爷放了冲天雷。”

冲天雷是锁儿楼的求救信号,但凡看见冲天雷,锁儿楼里的人半刻钟就要赶到,凉州城设有锁儿楼暗桩,等暗桩的人去了什么都不见,全楼上下只有宝和和御天二人的冲天雷是红色其余人是黄色,看见红色冲天雷众人立时赶过去,然还是不见宝和踪影。

“凉州。”皇帝默念一声,脸色也变沉,“那野夫是几时出城的?”

“那晚夜里就出了城。”那晚便是穆清出宫的那晚。

皇帝颔首,如果他所料不错,倘若宝和真的是在凉州消失,那便暂时性命无忧,一时半会没人能奈他何。

“下月初一便是各属国进京的日子,京卫营多注意些。”皇帝说一句便叫沈宗正下去了,转身摊开一张地图,凉州六谷藩部卡在西夏和辽之间,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圈了一圈红,正醒目的躺在地图西北角,西北往下西南地方也被圈了个红,墨色的地图上两只红圈便格外扎眼,皇上细看良久,好长时间才将摊着的地图收起来,该是用午膳时候了。

午膳是在倦勤殿用的,用膳时候皇帝是一如既往的大嚼大咽,穆清一直候在边儿上给他布菜,娴静端庄的不得了,皇帝看她几眼她也没什么反应,照旧给皇帝布菜,只是吃的确实比往日里多上不少,如此皇帝也就没再言语,看她饭后不及将膳桌撤下去就急急忙上床是个困的不得了的样子,皇帝从棉被底下将人强行挖出来如同早间时候哄了她将午时的汤药喝下去就去了垂拱殿。

从今往后,你便想吃了就吃,想睡了就睡,时常高高兴兴的,管好自个儿便是。

骗人,根本就不能想吃了就吃,穆清拱着被子出神片刻,嘴里的苦味一时难消下去,她怔怔坐半晌,终还是倒头就睡。

皇上终究是皇上,他干自己想干的事情的时间有限,大多时间他被大堆的折子定在垂拱殿里,严五儿瞅着皇上停笔的空档想要同皇上说说静妃的事情,可皇上脸上带了疲色这会正闭目养神,严五儿便没有同皇上说,只自己从殿里跑出去。

倦勤殿原是冷宫,殿外有大片的空地,自打皇上登基之后这里鲜少有人聚集,这会儿却是聚集了不少人,有后妃有奴才,围城一圈吵吵嚷嚷乱成一团,严五儿老远便看见这一堆的人,捂着额头跑过来,本想将所有人都劝回去,可他站着站着却是情不自禁混进人堆里去,也开始同周围人一样,吵嚷起来了。

人群最中心,倦勤殿静妃连同倦勤殿的奴才们还有几个眼生的后妃正脱了襦裙穿着裙裤踢鞠呢,已经踢了好长时间,严五儿初初被告知静妃娘娘正要着几个奴才一起踢鞠他还不相信,当朝踢鞠不论男女都盛行,可是后宫里谁都有可能去踢鞠总之不可能是静妃,静妃连走路衣服都不会动,怎的会去同别人一道踢鞠。半信半疑跟着传话的小太监去了倦勤殿,竟是真的看见静妃穿了一身裙裤劲装站在树荫下点人,边儿上还有几个这次秋选刚进宫的小御侍也被声音吸引过来仿佛是个要一道踢得样子。

哎呀我的天爷,这一个个主子们都是折我的命来的么,严五儿简直想要仰天叹一声,静妃那么个纸糊的身体,步子迈大一些就要大喘,怎的开始要踢鞠,她要是出个好歹,到底怪别人还是怪她自己。连忙上前劝说了几句,岂料一向待他有礼温和的人竟然柳眉倒竖将他斥走,严五儿见劝说无效,赶忙跑去垂拱殿要同皇上说,皇上却是头都不抬双眉紧皱,他还哪里敢打扰,这一耽误,等他再回来时候这场里就聚集了更多的人,场内也有不少后妃已经开始踢起来。

秋日下午的阳光明亮也灼热,穆清在场里横冲直撞,顶着太阳肆意奔跑,感觉自己腔子里心脏都要跳出来她还是一阵猛跑,球跑到哪里她便跟到哪里,不管能不能摸着球,她就是一顿跑,头发松了胡乱一团又开始跑,也偶尔学一句对方叫骂的话,总之全场就她最积极。

“娘娘,往北边踢,往北边踢!”严五儿站在场边恨不能自己下去代替静妃,他可算是看出来这位压根就不会踢鞠,也不知怎的起了兴将人攒起来,她在场里一通的跑,累的她自己汗水跟雨似的的往下流,对她自己这方却是毫无益处,他急的恨不能跳起来,各宫的奴才们也为自己相识的奴才亦或伺候的主子们跳脚,一时间这后宫简直就同个擂台一样,不知情的以为宫里要发生宫变。

始元帝的后宫,从来都是安静了无生趣的,这是头一回这样喧闹,起头的还是最最端庄板着的静妃。

累的下一刻就能倒下,可是还是不愿意停,穆清仿佛没了明日一样的在跑,终于碰着球一次,她便是一阵乱嚷嚷,场里混乱,谁都管不上谁这会儿出了什么丑态,一群妇人女儿家在一起,踢起球来比丈夫还生猛,好胜心简直就要窜上天去,激的各家的奴才们也是越来越激昂,这一通喧闹,宫里有腿的都往这方走来,就连皇后都叫人抬着躺在最外围看场里的情形。

既然要踢鞠,被球砸到被人踢到自然是难免,穆清浑不管那些,被球砸了也就砸了,总之是要踢个不休。

前朝离后宫有点距离,况且倦勤殿在宫里最深处,他初时自然听不到,等太阳西沉余晖投在他案上的时候皇上终于从奏折里抬头,叫一声严五儿,严五儿不应,叫谁谁都不应,起身出殿一看,檐下没一个奴才,走了两步耳里隐隐灌了点声响进去,辨了辨方向心下一紧,大步往倦勤殿走,隔了老远的距离他看见聚集了那样多的人眉头已经皱起来,他走的时候她是个困得不得了样子,仿佛一觉都二日,这时候殿外聚集这样多人是干什么。

再往前走走,皇帝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身量高,隔了老远就看见倦勤殿外那一帮人在干什么,一眼瞅见场里头发松散满脸通红的人,没言语往前走,是时刚刚好看见那鞠擦着一个过去直直打在她脸上脖颈处,但见她软着双腿竟是被鞠打的瘫坐下去,不禁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一句话人已经到了近前。

皇帝一声喝,外围的奴才们最先发现,然后立时跪下来,里层还兴奋的人一回头险些吓晕也跪下来,瞬时场里就鸦雀无声。

穆清张着嘴大喘气,一抬头就见皇帝黑着脸从人群里过去,眼睛往四周一溜,周围人脸都吓白了,先前还闹腾的小马驹一样的几个御侍这时候脸煞白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皇帝吓死,毕竟她们几个是头一回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