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童家人,本就应该姓童的。
竹云颔首,记下了这个名字。“那以后奴婢们就叫他童扬小公子了。”
见她眼底越显疲惫,竹云不忍的开口说:“王妃要不要睡会儿?一会儿小公子沐浴完了奴婢再带他吃点儿东西,之后再带他在王府里转转,怕是得要一两个时辰。”
童玉青紧了紧藏在云袖里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也好,随便逛逛你就带他回来,别太久了。”
竹云应下,刚要离开又被童玉青叫住。
“那个交易,是什么?”
竹云直视着她。“等时候到了,奴婢自然会跟王妃提的。”
说罢,也不管童玉青是个什么反应,径直就走了出去。
四下无人,童玉青才敢拿出被藏在云袖里的那一小块白布,上头只有四个字。
二爷有难。
二爷有难!
童玉青猛地把白布攥紧掌心里,心口骤然一紧。
张妈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老夫人的人么?怎么又会叫崔扬来传这样的消息?
俞翀有难,他有什么难?昨日才大婚,已然是驸马爷,他会有什么难?
童玉青心里乱得厉害,一念之间就已经生出了许多念头来。与俞翀之间的回忆一幕幕闪现眼前,她这才发现,从那一碗鸭汤之后她跟俞翀之间就变了感觉……
倏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童玉青整个人骤然清醒。
她从那天起整个人就活得浑浑噩噩,现在回想起来,许多事情根本就没这么简单,很多事情明明有迹可循,可偏偏被她的嫉妒和固执给错过了。
她手脚冰凉,恨不得自扇几个耳光。
她原本可以紧紧抓着俞翀,偏偏就因为自己的愚蠢才把他送到了铃公主的手里。
瞥见屋里放着花盆的花几,童玉青用手指挖了个坑,将白布塞在里头,又原样遮好。弄完了之后又觉得痕迹太过明显,又拿了杯茶水泼在上头,掩去了痕迹。
刚要步出房门,又想起了今日竹云紧盯自己的样子。她心有戒备,只能放弃了去找崔扬问话,乖乖躺会床榻上。明明已经一整夜都没合过眼了,更因为心里压着这些事情,翻来覆去许久依旧毫无睡意。
她把从那碗鸭汤之后的事情通通回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有问题,隐隐约约的似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却总有种模糊不清的感觉。再细细一追究,却毫无头绪,又只能放弃。
几次之后她非但没有任何进展,反而把自己弄得更是焦躁。
不知不觉间,竟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
这一个半时辰里童扬吃了东西洗了澡,更由竹云带着把王府闲逛了一圈。一路上竹云有意无意的问起童玉青在小院儿的事情,童扬已经十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早有底数,回答的滴水不漏又纯粹的像个孩童。
“你知道你姐姐小产了么?”
童扬顿住脚步,脸色微变。“小产?”
竹云点头,“你姐姐被送到王府来的那天流了很多血,王爷把宫中的御医找来才救了她一命。”
竹云弯下身子,一双眼睛洞察在他身上。
“你知道是谁想要害她么?”
童扬心口直跳,脑子里只有那晚上被俞翀打翻在地的墨色汤药。
“小公子,你知道是谁想要害她么?”
童扬把心收了回来,一脸茫然的摇头。“那几天姐姐心情不好一直躲在屋里,直到那天那个女人把二爷缠在屋里,姐姐不信亲自跑出去看,听见那个女人在二爷屋里笑,她哭着就跑了出去。我才追出去就被人给打晕,后头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要说有人要害她,小院儿里的人是不可能的,小院儿外头的倒是有很多。听说怀孕的女人最娇气了,难说是被那个女人给气坏了也说不准。”
竹云眼眸微闪,“那个女人是谁?小院儿外头想害你姐姐的又都有谁?”
崔扬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面前这个看似温柔其实一点儿不好糊弄,但既然人家要问,他也了看热闹。
“那个女人是位公主。至于其他要害姐姐的,可不就是俞家另外那两个女人么?”
竹云见好就收,不再多问,算算时辰就带着他回去了。
听见院中有人说话,童玉青翻爬起来,刚走到外间就见竹云带着童扬回来了。童扬小跑到她身边,轻声喊了句姐。
童玉青眼一热,上下仔细的审视着他。
换了一身衣裳的童扬清秀漂亮了许多,搭着这一身衣裳确确实实像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兰初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颜色,可也是个漂亮的女子。只是在青楼里呆得久了,多少沾了些妩媚和尘俗,才把她原本的漂亮给遮住了。本就是一家人,童扬自然也差不得哪里去。
童扬有些紧张,双手不知所措的揪扯着身上的衣服。把他买去的那家人家落魄太久,他早已不记得自己做小公子时是什么模样,穿惯了粗衣麻布,这会儿再穿这种华贵衣服只觉得别扭。
“我这身不好看么?”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听她这么说,童扬脸上才露出笑意。
童玉青心中有事,最好的答案就在童扬身上,她看了旁边的竹云一眼,说:“竹云你下去吧,我跟扬儿说会儿话。”
“奴婢就在这里候着,王妃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叫奴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