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没有犹豫过，一面想着要靠近，一面却又不想参与她的人生。所以，在上一世，他只让三八出面，把她的宿命告诉她，却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直到，直到周灵菲找上门来。而这一世，他终究是没能忍住，以那样的身份陪着她。

真是可笑啊。

姜芜还在挣扎，她手一甩，刚想站起来离开，却发现薛君翊就这样直直的倒了下去。

“爷！”

姜芜呆呆的看着。

“碧秋大人，爷快不行了！”要不是鬼没办法流泪，三八都已经是满脸的泪水了，“您快想想办法吧，我们知道您也不想让他出事的！”

“碧秋大人，如果真的要付出什么代价，属下愿意承担！”

“碧秋大人……”

眼泪不知道何时流了出来，心被人狠狠的揪着，让她没办法思考，也没办法冷静的接受这个所谓的真相。那些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她错了，她不该总是想着要找回自己的记忆的！

对，那些已经是几辈子的事情了，和她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

“啊——”姜芜仰天痛苦的尖叫，“我不是，你们不要叫我！我不是！”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捂住脑袋，疯狂的跑开！身形一顿，整个人消失在了黑暗中。

唐睿还没走。

他坐在姜芜的房间内，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匕首，想着当初自己也是这般，想冲上去和薛君翊拼命，却是被他的属下拦了下来。

那个时候，他根本没办法和他斗。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无声的勾唇，却蓦地抬头，错愕的看着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姜芜，眼底的惊喜还没绽放开来，下一秒就凝固了，“阿芜……”

姜芜脸上全是泪水，可是她手中却执着一把斩魂剑，对准了唐睿的喉咙，张口说了几次，才发出了声音，“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她哽咽着，态度却很坚定。

唐睿仿佛是意识到了她的某种决心，看到那双如星辉般明亮的眼眸里，满是坚韧和决绝。

终于……想起来了吗？

唐睿不退，反倒是迎着剑锋上前走了几步，甚至还微微仰起头，让她对得更准一些，“阿芜，如果你想要我这条命，我又怎么会不给呢？”

所有的所有，都是她的。她要，他就给。

姜芜冷笑两声，没了以前的犹豫，“我曾经以为，除了他之外，你是最不可能背叛我的人。然而我错了，错得离谱！以至于，整个地府差点跟着陪葬。”

唐睿愕然。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真实身份？”姜芜声音越发的冷，“一直以来，我都忘记告诉你了，我还有个名字叫，殷碧秋。”

殷碧秋？

唐睿全身的力气好似是被人抽走了，无力的跌坐到地上，“你……你是……”

殷碧秋，地府阎王。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唐睿癫狂的笑着，眼眶却泛了层泪花。他没看姜芜，眼神空洞，仿佛在透着虚空看以前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

难怪，难怪他知道她不是人却根本看不出来她的本体是什么。难怪他们住在一起，她却总是失踪！好不容易找到她，却发现她身边总是跟着个薛君翊。

那个时候，他还以为他们是在自己之后认识的，以为是薛君翊缠着她……不想，他们根本早就在一起了。

是了，那个时候，薛君翊对她的态度，是爱里夹杂了点恭敬的，可是那个时候已经陷入了可怕的偏执里的他，根本就没有发觉这一点。

以前很多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只需一想就全部解开了。

真是可笑啊！

“阿芜，我只是想要得到你，我没有想到……”

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只觉得能除掉薛君翊，阿芜就是他一个人的了。然而谁能料到，就是这样一个决定，导致后面的悲剧！

“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是因为我只想和你单纯的相处。”

姜芜收回剑。

那些做出的决定，已经无法改变了。而因为那些决定所改变的命运，也没办法再逆转了。

“那个时候，我是真心开心有了你这么个弟弟。我以为，我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开开心心的看着你长大，看着你结婚生子……我知道你不是人，不会老去，寿命也比人要长。那个时候我常常在想，我们可以做很久很久的姐弟。若是你渡劫失败了，我还可以等你投胎，然后换我去找你。”

姜芜微微笑着，却没有了半点笑意，眼中全是对自己的讽刺。

“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也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姜芜指着门口，“你走吧，下一次见面，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他们本就是敌人！

唐睿没动，“阿芜，如果你真的打算不要我了，那不如直接杀了我吧！”

在知道她魂飞魄散的时候，他就想着要跟她一起去。若不是他们阻止了他，这个世界早就没有唐睿了。

“别做得这么深情。”姜芜却是一点都不为所动，“在地府动乱之前，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吧？就算不知道，你也该猜到了。然而那个时候的你是怎么做的，还需要我一点一点的提醒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