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老谢还站在水坑里,身上全是泥汤,心里有几丝不忍,就对他说:“你先出来。”老谢迟迟疑疑地没动,我说你先出来说话,我不会踢你,他这才慢慢走出水坑。我直接问他,那两只猴子真的都是猴王吗?
老谢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说:“当然是真的。”
我把那天在深山里苗族师父施法的事说给他听,老谢显得非常惊讶,方刚上去挥拳就要打,老谢连忙捂住脑袋。我拦住方刚,说了师父施法失败、假猴王逃走的事。老谢先是一愣,然后开始侧着头,好像在回忆什么。
方刚大骂:“你这个矮胖子,还装糊涂!”
老谢说他敢用性命担保那两只都是真猴王。我生气地说:“你第一次运到河内那只确实是真猴王,可第二只要是真猴王,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怎么样?”
老谢自言自语:“怎么会是假猴王呢,这不可能啊……”
“我们不会骗你,方刚在东南亚做了多年佛牌生意,他有必要没事非得找你麻烦吗?”我瞪着他。老谢掏出手机,调出一条短信给我看,屏幕上的文字是:“谢胖子,抓猴王的钱怎么还没汇到?那些印尼人成天在催。”
老谢指着屏幕对我说:“你们看,这是我一个在印尼的中国朋友老吴发给我的,他在当地人头熟,组织了不少印尼人进山抓猴王。现在事成了,天天催着向我要钱!”
方刚哼了几声:“这好像并不能证明你是无辜的。”老谢急了,说真不是故意骗人,如果那只猴子不是猴王,也是老吴或抓猴的印尼人存心欺骗,他也看不出猴王是真是假。
我说:“不管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是从你这出来的,这个责也得你负。我们施法失败,客户成了半身瘫痪,尾款也没给,你看怎么办吧。”
老谢急了:“那、那我也是受害者啊,这边他们天天催我给钱,要不然我没法交待啊!”
方刚瞪起眼睛:“和我们有狗屁关系,就算你不知情,你受害才损失几个钱,我们损失好几万美金,你怎么赔?”老谢苦着脸,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沮丧。老谢这人虽然做生意喜欢偷奸耍滑,但他并不是个优秀的演员,从面部表情总能看出三分猫腻。但这次和以前不同,老谢明显是真难过、真悲伤,就像死了爹妈那种。
我走过去,蹲在老谢面前,问:“我说老谢,你我从第一次合作到现在,也有近两年了,有时候被你坑过,有时候也合作得挺愉快。可为什么你隔三岔五就非得坑我一把?像这个黎先生,这么重要的客户,你能遇到几个付美元的?可就被你给搞砸了,这样对你有好处吗?你欠抓猴人的钱给不上,我肯定也不会再给你半毛钱,你得到了什么?”
老谢叹了口长气,说:“田老弟,这次我是真没骗你。方刚说事成后能给我五千美元,我特别高兴,从来没一笔赚过这么多钱。就花大力气去找人联系,可你也知道,我赚的钱都得寄回家,根本没存款,也没钱垫付抓猴的钱。那八百块钱美元也不够给,现在还欠印尼那边一万泰铢呢。”
第0130章 鲁士灌顶
我拍了拍他肩膀:“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这样吧,我先借你一万泰铢,你把欠的钱堵上。下次我有客户,你必须按成本价给我供货,而且不能掺假。要是再坑我。方刚把你打成猪头我也不管!”
方刚连忙说:“你小子太年轻,这么快就又相信他了?”
我还没等说话,老谢居然流下眼泪,哭了,紧紧抓着我的手,说:“田老弟,谢谢你……”这让我和方刚都感到意外,因为就算我再借他一万泰铢,加上之前付的八百美元,总共也就是八千多人民币。这些钱用来雇人在印尼和其他国家的深山里抓猴王,恐怕都不够给,老谢等于根本没赚到钱,还有可能搭钱。也就没必要装出这副可怜相。
“谢老板,你这种人居然也有哭的时候?真不容易。”方刚讥笑。
老谢默默地接过我递给他的一万泰铢,收进口袋,慢慢站起来:“田老弟,方老板,谢谢你们,先走了。”然后转身慢慢离开。
看着老谢那全是泥水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涌出几分同情,总觉得这次的生意他也有说不出的苦衷。方刚却毫不同情,朝老谢的背影吐了口唾沫,骂道:“以后再敢坑我们,非把他打出屎来不可,什么东西!”
老谢明显是听到了他的话,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走路,身影慢慢消失在拐角。
回到旅馆房间,方刚对我刚才的决策很不满意:“你就不应该给他那一万泰铢,难道是在奖励他坑我们吗?”
我说:“大哥。老谢根本没赚到钱,而且就算是他骗人,我们这笔生意能做成也是有他参与,不然咱们每个人都会少赚一万多块人民币呢。”
方刚看着我,似乎不认识似的。他是性格中人,被谁坑过一次之后,永远不会再次合作,但我不行。我和方刚同样贪财,但在做人方面,方刚的底线比我高得多,我记吃不记打,估计上辈子是穷死的吧。
小杨睡醒后走出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和老谢碰面。我告诉她老谢早就走了,并把刚才的经过讲给她听。小杨感到很遗憾,没看到刚才那一幕。方刚说:“有什么好看的,一个矮胖子,浑身都是臭泥!”
吃晚饭的时候,表哥给我打电话,说已经从国外谈生意回来。问我在哪里。我告诉他人在芭堤雅,明天就回去。
经过黎先生这桩生意的折腾,小杨也累得够呛,在我回罗勇之后,她又在芭堤雅玩了几天,就自己回浙江去了。临走时,方刚从保险柜里找了半天,拿出一条掩面佛牌扔给她,轻描淡写地说:“这是限量版的掩面佛,全泰国也找不到五条来,送给你吧。你这丫头喜欢到处跑,拿去保个平安。”
我很意外,这条佛牌要是出货的话,至少能值个几万泰铢,像方刚这么抠门到极点的人,居然会把如此贵重的佛牌送给小杨。小杨特别高兴地接过来,看到保险柜里有很多条佛牌,连忙过去看,问:“方大哥,有没有能旺桃花、增人缘的佛牌,再送我一条吧!”
方刚不高兴地说:“还嫌桃花不够旺,是不是要天天换不同的男朋友才高兴?”小杨吐了吐舌头,我大概能猜出方刚的心思,连忙告诉她见好就收,不然连这条都没有。
送走了小杨,回想起黎先生的事,心情很复杂。他是个不错的生意人,心地善良,但经营的动物大多不得善终,这个业最终也算在了他的头上。让我联想起那些以杀猪牛羊为生的人,他们却都活得好好的,也许是来世才能报吧!
另外,我也奇怪老谢抓来的最后一只猴。说不是猴王,可连阮文勇都骗过了,难道它曾经是猴王,后来下岗了?但听人说猴王一旦失势,就必须被赶出猴群甚至活活饿死,真相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那只猴子自己知道了。
我给家里打电话问平安,得知鞍山的大海和二宝那些党羽并没找到我家,心也就放下了。在qq上给王娇留言,得知他们俩已经跑去大连打工,一个在酒店当服务员,一个当保安。大连工资不高而消费水平高,两人日子过得很不舒心。王娇回复留言,抱怨道:“哥啊,我不想在酒店当服务员,你的佛牌店能不能在大连开,那样我俩就又能帮你看店了。”
我苦笑,心想就像孙喜财这样的人,我再也不会跟他合伙做任何生意。就回复说不是想在哪里开就能开,我在沈阳有多余的房子,在大连不是还得多花一份店租,而且离沈阳太远,我去店里也不方便,以后再说吧。
晚上,我收到老谢发来的短信:“田老弟,要是你还相信我的话,再有生意让我来接,我保证用成本价给你供货。要是货有问题,我老谢头朝下从泰国走回湖北!”我笑笑,心想这老狐狸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
过了些日子,我的一个朋友在qq上联系我,说她男朋友想去泰国旅游,顺便找师父做一个鲁士灌顶,问我能不能帮着联系法力比较不错的阿赞师父。这朋友是个美女,叫杨丽,当年我在手机市场给手机店打工的时候,她是那家店里的三星手机促销员,而我则负责柜台跑货。杨丽个子很高,足有一米七,身材也很丰满,比模特还漂亮。我记得很清楚,那时三星促销员的制服是蓝白相间的紧身丝绸t恤,杨丽穿上之后显得胸特别大,当时很多手机市场的男人都看得眼睛发直,私下里开玩笑说“我爱三星”。后来我去了泰国,但和杨丽一直还有联系。
能做鲁士灌顶的师父有很多,但法力各不相同,有的其实效果很一般,只是客户不知道内情。真正的鲁士灌顶要有强烈感应才有效果,钱也没白花。而一位住在孔敬的某位阿赞师父,其鲁士上身的法术非常著名,收费每人每次一万泰铢。
按平常的习惯,我肯定要把价格加到两万泰铢,但看在杨丽是美女的面子上,我只加了一半,报价三千元人民币。她特别高兴,说就怕找不到有效果的师父,下周她男朋友去泰国会给我打电话,拜托我代为引见。
几天后,杨丽的男朋友来到曼谷,我在电话里直接告诉他去孔敬等我,在大巴站会面。我则从罗勇出发去孔敬。在孔敬,我见到了杨丽的男朋友,又高又帅,穿着修身白衬衫和浅灰色休闲裤,特别有型。果然是帅哥才能配美女,我很嫉妒。
我们来到那位阿赞师父的寺庙,看来这位师父确实很厉害,周围已经有好几十人都在排队等着接受灌顶。我们三人在旁边看着,正赶上有个青年正在施术,阿赞师父头戴贴金的虎头鲁士帽,那青年跪在面前,阿赞把一个小型的鲁士帽给他戴在头上,然后开始快速念诵咒语。再用法拍醮着法油,不停地扬向青年的头上和胸前。
那青年忽然站起来,开始不停地乱蹦乱跳,像上了发条的玩具猴。阿赞师父念得更快,那青年几分钟后才渐渐正常。阿赞摘下青年头上的法帽,青年浑身大汗,被朋友扶起来离开。
杨丽的男友看呆了,低声问我:“这人怎么了?是不是以前有癫痫病?”
我笑了:“当然不是,平时积累恶念越多,鲁士灌顶时的反应就越强。”这时又上去一位年轻女孩,戴上法帽后开始灌顶,女孩开始没什么强烈反应,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像死了亲人似的。灌顶结束后取下法帽,女孩还哭个不停,被父母扶走了。
大概排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到了我们。我先把钱交给阿赞师父的徒弟,再让杨丽男友跪在面前,阿赞给他戴上法帽,开始灌顶。
杨丽的男友老老实实地跪着,阿赞念诵咒语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我暗想这帅哥看来人品不错,都没什么反应。刚想到这里,忽然看到他挺直身体站起来,双拳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打得很用力,我都怕他把自己给打吐血了。打了有近百下,阿赞的两名徒弟走上去分别架住杨丽男友的双臂。
第0131章 女老板
可他突然挣脱,疯了似的跑到寺庙广场去,我和阿赞的两个徒弟连忙过去追,杨丽男友跑得特别快,最后三人包抄才把他抓住。他力量特别大,手脚乱扭。嘴里大喊大叫,还不停地吐白沫。阿赞徒弟又叫几个人过来帮忙,把他抬起来运回阿赞面前,阿赞用法拍在杨丽男友身上扫了几十下,咒语念得飞快,过了十几分钟,杨丽的男友才慢慢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