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给方刚打去电话,他嘿嘿笑着:“你小子尽管来泰国,到时候我会开车去曼谷接你。事情办成后,你还可以回罗勇表哥家看看那个金蛋。”
我没明白:“方老板,您这是嫌我死的慢?方夫人那边肯定盯着我呢,搞不好还从海关弄到了我的护照信息,一有出境记录她就能得到消息啊!”
方刚说:“让你就你就来,这么多废话,好了。”没等我再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
这下我比贾婵娟的脑子还错乱,想了半天也没猜出原因。要说方刚已经搞定了方夫人。可又不太像,否则这么大的事,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我。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方刚做事谨慎,肯定不会让我去白白送死,自有他的道理。
对小杨说了经过,她瞪大眼睛:“还有这回事?哥,那你还是别去泰国了吧,什么臭女人这么讨厌,自己被男人骗光家产,找你什么麻烦啊!”我苦笑着说当牌商就得接触这些形形色色的客户,时间长了难免得罪人。
既然方刚都说没问题,我也就咬着牙去。
贾婵娟的情绪一直不太好,只要古曼童在屋里,她就总想抱着它。后来我只好去了趟机场,将其寄存在服务处的箱子中。大概过了好几天,贾婵娟才慢慢恢复了些,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让医生开一瓶镇静药,嘱咐可以在登机的当天多吃两粒,但不能经常吃。
将行程发给方刚。我和小杨两人小心翼翼地看守着贾婵娟从上海飞到曼谷,方刚果然开着那辆旧皮卡等我。小杨见到方刚特别高兴,大老远就飞奔过去,恨不得跳起来抱住。方刚板着脸:“男女有别懂吗?”
小杨笑着捶了方刚胸膛一拳:“谁跟你有别,我们不是好朋友嘛!”我在旁边扶着无精打采的贾婵娟,左右观察是否有可疑的人在注意我。
上车后,方刚载着我们三人,从曼谷出发来到武里南的某寺庙。此时已经是傍晚,在寺庙里,方刚和僧侣说明来意,对方表示龙婆威师父今天身体不适,要明天才有时间,让我们明天早早就来。
只好在附近找一间旅馆住下。当晚,小杨非要和方刚出去喝酒,被他拒绝:“田七现在是非常时期,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喝吧。”
好不容易熬到次日早晨。再来到寺庙里,见到了这位龙婆威师父。大约六七十岁年纪,比较瘦,眼眶深陷,脸上也没什么笑容,盘腿坐在室内。
我们三人分别对龙婆威师父施过礼,我把这尊古曼童放在他面前。龙婆威拿起古曼看了看,用手在上面抚摸几下。又念诵几句经咒。随后他问方刚:“是谁在供奉?婴灵说它的妈妈想要死去。”
方刚冲我点点头,我扶着贾婵娟来到龙婆威面前。龙婆威示意她跪下,再把古曼童让她双手托着,低声念诵了一些经咒。声音非常小,就像是某人在用最低的音量自言自语。贾婵娟似乎有些清醒,抬头看着龙婆威,又看看我和小杨。刚要问什么,被方刚举手示意闭嘴。
贾婵娟只好老老实实地跪着,过了十来分钟,她闭上眼睛,开始低低抽泣,说:“弟弟。我知道你一直在生姐姐的气,可我也没办法,要是有足够的饭……”
她越哭越难过,我和小杨互相看看,觉得贾婵娟这话里似乎有什么隐情。
龙婆威师父把右手放在古曼上,左手按着贾婵娟的额头,她忽然大哭起来:“就不能分给我弟弟半张饼吗?就半张,他也不至于死!”
小杨惊讶地看了看我,这话中明显是有深意的,难道贾婵娟小时候有个弟弟是饿死的?龙婆威不住地点着头,对贾婵娟说:“不要难过,这个古曼童中的婴灵就是你的弟弟。你以后要对它好,也要努力活着,它才能保佑你幸福平安。”
方刚在旁边同时翻译,贾婵娟边哭边点头。龙婆威让她不要哭了,现在要加持婴灵,让它再次听话。奇怪的是,还没等方刚翻译。贾婵娟就像能听懂似的,慢慢止住哭,垂着头,龙婆威时而将单手放在古曼上,时而双手压住贾婵娟的头,但经咒一直没停。
又过了近二十分钟,贾婵娟自己站起来,抱着古曼童。对龙婆威鞠了个躬。龙婆威朝我们扬扬手,意思是施法已经结束。方刚掏出几张钞票递过去,我没看太清楚,但估计不会超过五千泰铢。
从寺庙中出来。贾婵娟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走着走着,她忽然站住,呆呆地看着小杨。
“怎么啦,走啊?”小杨疑惑地说。
贾婵娟迟疑道:“我弟弟早就死了啊……”小杨看了看我,我说他永远活在你心里,你记得他就好。贾婵娟没说什么,继续慢慢地走着。
在返回曼谷的途中。说实话,我觉得龙婆威施法让贾婵娟认为自己弟弟的灵魂就在那尊古曼童中,似乎不在妥当。以贾婵娟的性格特点,要是以后越来越坚信这个泥塑里面真住着亲弟弟的灵魂。会不会让她越来越不正常?
到了曼谷机场,方刚让小杨和贾婵娟两人回去,而我得留下。小杨不同意,说要在泰国多玩几天。方刚看着贾婵娟:“你不上班没事,这个贾姑娘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和田七也要处理很多事,没人陪你玩。快回去吧。”
给方刚取出两万泰铢之后,小杨很不情愿地带着贾婵娟走进机场,方刚和我开车返回芭堤雅。半路上,他问我这贾婵娟是什么情况。怎么能把古曼童中的婴灵都给带坏了。我苦笑:“她是个很奇怪的人,可能是童年不幸福吧,她的性格很矛盾,既多愁善感,又冷酷无情;焦虑抑郁,有时却很麻木,性格脆弱,而有时还会暴躁。”
方刚笑着:“这么复杂的人你也能碰上!”我也笑着说以后最好再也别遇到这种人,我宁可少活十年,真不知道今后她能嫁给谁,哪个男人娶到手,真是一辈子的灾难。
“这桩生意你赚了多少钱?”方刚问我。
我没好意思吭声,因为这趟施法的生意分文没赚。方刚边开车边侧头看着我,脸上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说:“有什么可笑的?这是小杨出的钱,那个贾婵娟疯疯癫癫,根本就没法交流,我又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方刚笑着不答,取出香烟来抽。
“接下来我要去哪里?”我忍不住问,方刚说到了芭堤雅我就会告诉你。
车开到芭堤雅的brt车站时已经是傍晚,方刚打了个电话,低声问对方是否能看到我们,我看到远处路口有两个男人靠在店铺门口的铁皮篷上抽烟,方刚说看到你们了,随后就把电话挂断。
方刚告诉我:“你现在就去乘大巴车回罗勇,不用担心,有人跟着你。你不要回头回脑,表现得自然些,千万别太紧张。”
第十七卷 大起大落的生意
第0762章 设局
看来方刚已经派了人在暗中保护我,可这又有什么用处,总不能让人在泰国守我几年吧。
从芭堤雅回到罗勇,天都快黑了。还没走到表哥家的院门口,就看到金蛋从里面冲出,径直向我跑来。很奇怪,这么远也能嗅到我的气味?抱着金蛋的脖子亲了半天,一人一狗进了独楼,表哥嫂刚吃完晚饭,看到我来非常惊讶,连忙问我为什么不打招呼。我也没多解释,只说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这理由我自己都不信,大老远从中国来到泰国找表哥,手里连半包瓜子都没拿,这也叫惊喜。
但表哥嫂却很开心。表嫂特意又下厨给我做了咖喱炒饭。次日一早,我看到手机里有凌晨小杨给我发来的平安短信:“哥,我已经和贾婵娟回到弄堂,她好像精神很差,倒头就睡了。我在这里多呆两天。等她没事了再回去。”我回复辛苦你了,自己也要注意安全,以防贾婵娟再次发作。
从那以后,倒是再没听到贾婵娟异常的消息,经过龙婆威的那次治疗。古曼童对她的影响已经消除。而我仍然能从贾婵娟的qq空间日志中,看到她和婴灵之间以姐弟相称的互动,只是少了那股悲伤的负能量。
小杨事后告诉我,她问过贾婵娟,她也平生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自己的身世。原来贾婵娟以前有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弟弟,在她七八岁时,父母在外地遇事身亡,姐弟俩只好寄居在叔叔家,房产也暂时过户给叔叔。她叔叔长年在外地工作,婶婶自己也有儿子要养。对这姐弟俩没什么感情,觉得是累赘,也经常让他们饿肚子。弟弟不到四岁,天天喊饿,贾婵娟就偷叔叔家的食物给弟弟吃。某次被婶婶逮了现形,大骂贾婵娟,从此饿得更厉害。
后来,贾婵娟的弟弟全身浮肿,而婶婶家的孩子某天在吃大饼,贾婵娟向他要半张,那孩子和贾婵娟同岁,死活不肯,贾婵娟动手打伤了那孩子的眼睛。婶婶知道后大怒,把姐弟俩赶出家门。等叔叔知道消息后责怪妻子,婶婶出去没找到。贾婵娟领着弟弟在外面转了两天,弟弟饿得不行,摔了一跤,居然就再没爬起来。后来被派出所送回叔叔家,贾婵娟总算熬到上高中,她在假期打工自己赚学费。婶婶以她能打工赚钱为由,拒绝她再回叔叔家,那房产的钱也都用来养活她长大成人了。从那以后,贾婵娟再也没回过叔叔家,等于断了关系,直到现在。
我心里相当不是滋味。自从我和贾婵娟通第一次电话,再到见识了她的人和生活习惯,我就觉得她很讨厌和可笑。可现在听到她的身世,我又觉得贾婵娟真是既不幸又不易。在她的童年都是什么样的回忆?虽然那时她还小,但我能肯定她是个好姐姐,只可惜弟弟死得太早。而她从高中到现在十余年,居然都是自己一个人养活自己,真是不可想象。换成我,恐怕还不如她。
打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了笑话贾婵娟的心,总想着要是她今后能平平安安,哪怕终生不嫁,对她来说也算是最大的幸福。只是不知道贾婵娟自己是怎么想的,是否她真的认为,那个十几年前因为没吃上半张饼而被婶婶赶出家门早亡的弟弟。就住在那尊泥塑中,每天陪着自己。
在表哥呆了几天,按方刚在短信中的话,我前三天都不能出门,第四天要走路去brt车站,从罗勇到芭堤雅,连乘坐几点的车都有详细指示。到芭堤雅之后,方刚让我去某餐馆吃午饭,我总觉得不妥,好像他在把我当成一块肥猪肉。正在吸引着什么。
慢吞吞地吃着这盘海鲜炒饭,喝着鸡汤,我非常紧张,似乎随时都会有人从角落跳出来砍我几刀。忽然,我感到肚子有些胀,以为是汤喝得太多,就起身去卫生间方便。走到卫生间门口,这肚子就疼得不行,一阵阵咕咕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