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老谢突然大叫,“姓熊的、阿赞尤。你为什么要害洪班?”
方刚哼了声:“你误会了,熊导游要害的不是阿赞洪班,而是登康。”除我之外,老谢、巴登和登康都没明白什么意思。方刚指着我让我说,我不好意思地说出实情,说登康因为最近一直在加持那颗劳差的域耶头骨,没精力加持佛牌,而熊导游每次要货的时候。都指定必须要由登康师父加持出来的,别人的不要。
登康恍然大悟:“怪不得熊富仁一定要我加持出来的牌,原来他是在放长线,就等着钓我这条大鱼呢!”
阿赞巴登看了看登康:“姓熊的导游为什么要针对你?”方刚哼了声。说还不是因为登康在云顶赌场给熊导游下了鬼王降,而那家伙也是命大,居然没死,仍然是活蹦乱跳的。
老谢张大嘴说不出话,看看我,再看看登康,那表情就像遭人陷害的岳飞面对秦桧时一样。登康说:“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又不是我害的阿赞洪班!”
忽然。老谢用力拍着地面,大哭:“洪班啊,我的叔啊,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是世界上最命苦的人呐……我前阵子替田老弟顶缸遭罪,现在又是你无辜倒霉,成了登康师父的替罪羊啊!”把登康气的,指着他说你不要乱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们俩私下找阿赞洪班加持佛牌,冒充我的名头赚钱,我还没朝你们要名誉损失费呢。
老谢被登康这顿抢白。半天没说话,忽然又开始拍地板:“洪班啊,你现在只剩半口气,人家不但不领情。还朝你要名誉损失费啊……”方刚烦得不行,连忙抓住老谢拍老板的手掌,说你要是再拍再哭,我就劝登康马上回家。不管这事了。老谢止住哭声:“那到底什么时候救人?”
登康说:“最好在午夜,那种高棉的拍婴法门,以前都是古代阿赞们用来加持古墓拍婴用的,当时的下葬都是深夜。法师们加持好古拍之后,就把这些拍婴和死者同时下葬,所以这种法门也要在午夜效果最好。”他拿过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用白麻布裹着的东西,麻布表面用红色画着很多经咒和符号。
把麻布展开,里面是一颗域耶,呈斑驳的灰黑色,已经没了下颚。表面也绘着很多红黑色的图案和经咒,看来就是劳差的头骨了。
阿赞巴登看到域耶之后眼神有明显变化:“这是什么?”看来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来历。方刚对他简单说了我们三人去柬老越交界的深山中寻找劳差的事,阿赞巴登没说话,但能看出非常地羡慕。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说熊导游找我合作那几次,都是有预谋的策划行为,目的是在退回佛牌之后,让登康修法出错。甚至送命。可熊导游既然已经知道当初老谢中的降头已经被登康解开,就说明登康也掌握了阿赞尤的那种独特法门,那么现在这种陷害行为,对登康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但他却仍然要去做?
提出这个疑问,方刚和老谢都没想明白,登康冷笑:“也许这个熊富仁恨我恨到极点,非要搞死我不可吧,就算胜算不高也想碰碰运气。”
老谢问:“田老弟,你把那块佛牌退给我之后,熊导游有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我想了想:“有,他那天还问我登康师父有没有空,能不能再加持佛牌。现在来看,应该是用话探虚实呢,想知道登康有没有出事。”
“他妈的!”方刚骂道,“他中过死降,我们这边也有人中过,双方既然都能找人解开,也算互相抵消,为什么非要这么处心积虑地搞我们?还花这么大力气!”
分析到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熊富仁为了实施这个陷害计划,还真是下了血本的。先给我退回六万块钱,再合作三次佛牌生意,每次都让我获利好几万,前前后后加一起已经有近二十万。花这么多钱,就为了让我们放松对他的警戒之心,最后好来个杀手锏。费这么大劲,应该不是只想“碰碰运气”而已,方刚猜测,熊富仁和阿赞尤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什么隐秘手段,所以才敢这么做。在他们眼中,只要佛牌被成功地退回到登康手中,他基本就死定了。
第0830章 法门
不管怎么说,阿赞洪班的也是要先施救。午夜十二点刚过,登康盘腿坐在阿赞洪班面前,先把那块附有邪法的蜈蚣宾灵放在阿赞洪班胸口,再将域耶放在洪班的小腹处。他并没有像普通施法那样,先开始念诵经咒,而是闭着眼睛,用左手按在域耶的头顶。近二十分钟没出声。
老谢焦急地问:“怎么还不开始啊?”方刚用眼神瞪着他,示意他不要出声。老谢是资深牌商,当然懂这个道理,只是现在他心里起急。就乱了方寸。以前我们听他讲起过自己的往事,其中就包括他在十几岁时,随家人去云南看望洪家人,好像还和洪班的姐姐洪霞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当时他没细说,我们也没追问,只知道老谢总觉得欠洪班什么。在他心目中,洪班是个非常重要的人。
登康从怀中掏出一柄锋利的折叠小刀,展开后在阿赞洪班的手臂上割开口子,用手指蘸着鲜血,在域耶顶部写着什么。
这颗域耶的头顶已经用红黑颜料绘了两个符号,颜色陈旧,而登康用手指蘸着血,也在这两个符号上一遍遍地涂着,大概涂了几十遍,每遍都要蘸新鲜的血。此时。登康才开始念诵经咒,仍然是那种很奇怪的巫咒语,和我在深山中找劳差时,登康坐在棺材前念诵的那种一样。
持续了几分钟,我们惊喜地看到阿赞洪班那僵直扭曲的身体缓缓开始移动,就像充足了气的人偶正在被慢慢放气。老谢大叫:“洪班动--”方刚伸手捂住他的嘴,狠狠瞪着他,又用另一只手指向窗外。意思很明显,是在警告老谢如果再乱喊乱叫,就要把他撵出去。
我对老谢摇摇手,这时却看到登康开始艰难地喘气,他一边念诵经咒,一边身体颤抖。他似乎眼睛很难受,不时地用力眨眼,忽然,从登康眼中流出两道细细的鲜血。我吓坏了,想出言提醒,却又怕干扰到他施法。
方刚和老谢也焦急地看着登康和阿赞巴登,阿赞巴登也伸出手,按在域耶上面,低声念诵着经咒。登康这才把手松开,如释重负地大口喘气,阿赞巴登也迅速把手掌撤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帮登康擦掉眼睛流出来的血,他摇摇头,老谢又要哭出声来:“登康师父,你得想想办法呀!”方刚问怎么回事。登康缓了口气,说阿赞洪班的情况很严重,比中降头还要难解数倍。那块佛牌中所附着的邪法,似乎并不单纯是那种极阴的高棉拍婴法门,而是还夹杂着一股强大的阴灵力量,和以前给香港那位巴老板解降时所感应到的几乎相同,但比巴老板身上的阴气还要厉害得多。
“我的天呐,这可怎么办?”老谢带着哭腔。
方刚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再难我们也要想办法。”
登康看了看阿赞巴登。说:“办法倒是有,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时间太紧迫了。”我连忙问是什么方法,登康说。要想驱除阿赞洪班体内的黑法侵扰,就得增强驱解的法力,但他一个人无法完成,除非有两个登康。才有可能。
“可是哪来的两个登康啊?”老谢问。
我说:“你的意思是,要阿赞巴登来帮你?可你掌握的鬼王法门和极阴高棉拍婴法门,阿赞巴登都不会啊!”登康说这就是关键所在,阿赞巴登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将鬼王心咒和高棉拍婴法门都掌握。两人同时施法,才有可能救活阿赞洪班。
这主意把我们几个人都惊呆了,不光和方刚还有老谢,阿赞巴登也是。老谢惊愕地说:“可是我听说。鬼王派的独门心咒只能由鬼王亲自教授,徒弟不可以私自传给其他阿赞!”
方刚点点头,看来他也知道这个规矩,只有我不知道。登康笑着说:“说得也是,那我就不破戒了。”老谢连忙说那洪班就救不活,不行啊。
登康瞪了他一眼:“到底行不行?你还想不想救你叔叔?”老谢咽了口唾沫,不再说话,脸上满是感激的表情。
为了救阿赞洪班。登康居然要违反鬼王定下的死规矩,我心里没底,问如果被鬼王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登康淡淡地说:“救人要紧,别的事以后慢慢再想办法。”方刚看着阿赞巴登,征求他的意见,阿赞巴登没说话。
我说:“也不要勉强了吧,阿赞巴登是有妻儿的人,万一被鬼王怪罪下来,怎么办?”登康脸色不太好看,我顿时觉得说错了话,不过也没错。登康早已经家破人亡。但阿赞巴登确实在菲律宾还有老婆和儿子。他找鬼王修法的时候,儿子就已经好几岁了,有家和没家的人,在安全顾虑方面也肯定不同。
没想到,阿赞巴登沉吟片刻,说:“试试看吧。”
方刚说:“你不用勉强,别看登康是你的师兄,就是鬼王在这里。也没有权利强迫你去救什么人而让自己冒风险。”这话说得虽然冷冰冰,但半点不错。老谢垂头丧气,阿赞巴登说:“我知道,我们有多长时间做这个事?”
老谢惊讶地抬起头,登康说,以阿赞洪班现在的情况来看,最多坚持不了三天,在这段时间内。阿赞巴登必须得学会这两种法门。两位阿赞共同使用,来冲击阿赞洪班体内的那股极阴之气。
阿赞巴登摇摇头:“恐怕行不通。”老谢连忙说怎么不行,登康在柬埔寨的深山里,才半个多小时不就学会了吗?
我苦笑:“那是降头师劳差的灵体在阴间用强大的怨气向登康的大脑里强行灌入阴法。这种机缘可不是谁都能遇到的。而且登康跟鬼王学了好几年,才掌握了鬼王心咒,三天怎么能够!”登康也说,自己的法力和那个劳差相比。确实有很大差距,时间也太短,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除非你们能想出来。
三个臭皮匠互相看了看,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而且跟修黑法有关的主意,像我们这种外行人,哪里想得出什么办法。
当晚睡下。次日起来,登康就在纸上用巴利语写出鬼王心咒和高棉拍婴法门这两种法本,让阿赞巴登先念熟背会。阿赞巴登看了一整天,除去吃饭基本都是在背诵。登康又让我们去买两只鸟,越小越好,但必须要精神头足的,再买两个鸟笼。
为了能让阿赞洪班脱险,两位和他没什么交情的阿赞师父,却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施救,都因为中间有我们这三位牌商,六人之间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登康特意嘱咐我们,千万不要给鸟喂食,只让它们喝水。我问会不会饿蔫了,登康说:“就是要把它们给饿蔫。”我不懂原因,但只好照做,反正早晚会知道。
午夜时分,登康让我们带上两只鸟笼,里面分别装着一只小鸟,再找出比较粗的经线,捆住小鸟的一只脚,将末端引出来。
出了阿赞巴登的住所,这里比较偏僻,住所后面过两条街有座小树林,我从来没去过,到了晚上,这里又黑又偏僻,附近偶尔有汽车驶过,行人就完全看不到。除老谢留下照看阿赞洪班之外,我们四个人坐着方刚的旧皮卡驶进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