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2)

她渐生恼意,难以控制。

谢聿显然好心情,一手搭在了桌边:“无干。”

顾今朝转身就走:“既是无干,那今朝就此告辞!”

可才要走,又被那老管事拦下了。

“顾小公子留步。”

知道他那枯瘦的手有多少力气,今朝站住了,回眸,谢聿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时,在他眼里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尽量平和,好好与他说:“王爷临走时说了,好生说会儿话可以,世子不能难为我。”

谢聿点头,也一点脾气没有:“嗯,不难为你,想走就走罢!”

这么痛快让她走,怎不令人生疑。

都还不知道给她抓过来干什么,顾今朝试探着往外走了两步,果然,老管事侧立一旁,不再阻拦了。

她再走两步,想起秦凤崚来,再回头:“还请世子也让人放了我哥哥,秦凤崚还捆着。”

谢聿也站了起来,手里的锦册啪地扔了桌上:“这可由不得你了,两个总要留下来一个,你现在也知道了,你娘与我爹颇有渊源,既然如此,那你便走罢。”

他从里间走出,淡淡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窗边挂着个鸟笼,笼子里什么都没有,谢聿站了窗口,伸手推了下鸟笼,反身倚了窗边,又是看着今朝笑,伸手示意,来去无意。

顾今朝磨了下牙,快步上前。

她和秦凤崚一起被抓进世子府,此时怎能一个人走,若是秦凤崚先走也就罢了,若是她独自回去,只怕秦家人心生芥蒂。

再者说,那傻小子是受她牵连,心直口快的,留他在世子府也不能放心,她爹就总是说,不要欠人情,人情之重,不好承受。

也站了谢聿身边,语气就柔和了起来:“刚才世子提到我娘,我就想说,我从小无父,我娘带着我,照顾我姑姑十几年,重情重义。岁月有风,人间有情,今朝从小受过无数教诲,留情便是底线,如此和秦凤崚一起来,便要一起走,世子若真想难为我,就让他先回去吧。”

窗外风也轻,云也轻。

谢聿扬着脸,春风拂面。

他一手扶了窗边,一口恶气梗了心底,目光阴戾:“是了,你就是这个样子,让人看了生厌,这人世间,哪里来的那么多情义?顾今朝,你出身贫贱,随母嫁入林家,后入秦府,我见你日日欢喜,真有那么多欢喜吗?”

这叫什么话,今朝眨眼:“人世繁华,为何不喜?”

她眸色漆黑,这愕然模样不似作假。

谢聿也是毫不遮掩他的厌世,薄唇微动:“有何可喜?”

她往外看了一眼,伸手,似有风过:“世子府园艺美轮美奂,家具家家什都价值不菲,世子自出生起,便生在富贵家,不知人间疾苦。”

回眸又是看他:“我从小跟着我娘颠沛流离,虽然小时候没有什么记忆,但是我娘与我说过,最难的时候无处容身,她和姑姑抱在一起给还小的我遮雨,穿破衣,吃剩饭……那种只要活着就好的时候都过去了,如今身穿锦衣,吃穿不愁,怎能不喜?自有记忆来,我爹待我如亲生,朋友两三,如今进了秦府,虽不是亲生,但继父温情,继兄友爱,也当欢喜。”

言语间,没忍住,眼底又有笑意。

许是这笑意太过扎眼了,谢聿别开了眼:“继父温情,继兄友爱,让你这么一说,人间似有真情在了,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个无知少年,人间哪有什么情义,你娘待你有情乃是亲生,林锦堂待你有情,是因你娘,秦家容你也是因你娘,秦家二子一女,你当谁能与你真心相待?人情淡薄,温情?友爱?怕是笑话。”

话音才落,外面匆匆走进一个侍卫,说是秦凤祤来了。

顾今朝真是喜上眉梢,低眸便笑。

谢聿看在眼里,指尖微动,在窗棱上点了点:“别高兴得太早了,故意放出风去的,他这时来世子府,只道两个都触怒了本世子被抓来了。你来猜猜,若讲他只能带走一个的话,会留谁在险地?”

今朝蓦然抬眸,脸上笑意顿失:“世子这是故意难为人……”

他闻言失笑,这更像是一个游戏,显然愉悦到他了:“人心最不禁试探,你且看看,事到临头,可有真心相待,真让他辩解一番,你道他会不会故意推脱,为救亲弟,什么都按到你头上?”

这人世间,若讲情义,自然亲兄弟更胜一筹,但如今她们也是一家人,秦凤祤多次袒护,秦家也不会置他于险地而不顾,心下稍安,也是抿唇:“凤祤哥哥是秦凤崚亲兄,心急担忧也属正常,但若说为了他,而置我于险地,我信他不会。”

她言之凿凿,眸光发亮。

院中远远走来一抹白影,谢聿扬眉便笑,亲手关上了窗。

“好,那且拭目以待。”

第20章 好哥哥啊

秦凤祤脚步匆匆,走进门来。

他一身白衣,跟着老管事后面,顿了一顿,才往窗边来了,谢聿坐了榻上的矮桌旁,桌上摆着一碗凉药,扑面的腥味让他略一皱眉,到底还是推远了些。

老管事走上前来,侧立一旁:“主子,秦大公子来了。”

谢聿拿着匙,在汤药当中搅了搅。

秦凤祤上前见礼,自怀中拿了一册古籍出来,双手递了桌上来:“这两日凤祤一直在寻找良方,世子这样的病色,古籍当中亦有记载,加以时日定有收获。”

他闭口不提秦凤岭和顾今朝的事,仿佛无关。

谢聿伸手拿了一个蜜饯放了口中,也仿若未闻,汤药越放越凉,老管事见他一直没下得去口,忙是上前:“让人去热一下吧,凉了更苦。”

说着伸手,不想人已经拿了药碗,扬着头脸慢慢喝下去了。

药碗随手放回桌上,谢聿又拿了一个蜜饯,这个光只是含了片刻,才偏过脸去。老管事拿了痰盂过去,他将蜜饯吐出来,又喝水漱口,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除了他动作之间珠玉叮当,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