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和苏有善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咱家丫头，瞧着比以前还活泼哩！”

苏有善点了点头，想起苏秦那小女孩家的可爱模样，心里暖暖的，嘴里还应道：“是哩，咱家秦丫头懂事了哩。”

苏秦出了门，依照着原主的记忆，一路往东走，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途径清水河边的时候，那里有几个小媳妇正费力搓洗着衣服。不知是谁瞥见了挽着篮子出现的苏秦，慌忙招呼旁边的人，小声嘀咕道：“这不是苏家丫头吗？她咋出来了哩？”

“可不是呢吗？这不就是苏秦吗，是啊，她咋还好意思往外跑哩！”

“村长昨儿个不都说了吗，以后再不能胡乱说话了，苏家丫头昨儿个可吓人了，差点没把赵义的脑袋砍破，都小声点，她看过来了哩！”

苏秦嘴角一撇，看了眼河边大柳树上被惊走的鸟儿，冲着正偷偷瞅着自己的那几个小媳妇咧嘴一笑，声音清亮道：“几位嫂子说话小声点，树上的鸟儿都被你们吓跑了哩！”

方才还聊得欢的几人，一听苏秦说这话，面面相觑，却是都没搭她的话。苏秦瞧着没意思，踩着轻快地步子，继续往前去了。留下惊得下巴快要掉下来的几人在那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

要不人都说冤家路窄，苏秦刚打发了几个说闲话的年轻妇人。迎面又撞上了昨儿个被自己狠吓了一回的赵义，赵义一见到苏秦，免不了想起昨儿个那丢人的事。原本还挂着笑的脸，一下子耸拉了下来。“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刚一出门就看见不吉利的东西，扫兴！”

“赵义，你说啥呢？哪里有啥不吉利的东西，青天白日的，你说话咋这么瘆人呢？”

说话的这个少年，苏秦是认得的，李文辉的堂弟，李大河家的儿子李立。苏秦当然知道赵义话里的意思，只是自己一个成年人，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有啥好计较的，只当小孩子不懂事，随他去了就是。心里这么一番作想，就懒得理他，眼睛都没眨一下的从赵义身边绕了过去。

第十九章 少年的心事你别猜

赵义见苏秦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是这丫头跟个母老虎似的，怎么两厢一比较，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喂，姓苏的，你眼睛长头顶上了，咋不理人呢？”

苏秦停下脚步，一脸不解的看着赵义，见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忍不住一阵好笑，这小子明明不待见自己，还招惹她做什么，这不是自己找别扭嘛。“姓赵的，你是和我说话哩！”苏秦说话时，双手捂着嘴巴，左顾右盼的，那模样滑稽可笑的很。

赵义见她这幅耍猴样，白眼一翻，心里忍不住嘀咕道：自己脑子进水了，喊她做啥，瞅瞅她这样子，哪有一点女孩子家家该有的文静。抓耳挠腮的，活像个小泼猴一样。“你傻啊，这里除了你哪还有姓苏的人哩，不是和你说话是和鬼说话哩！”

“你叫我干啥，我忙得很，没空和你在这里闲磕牙！你家的锅修好了，你还有时间在这里瞎转悠？”苏秦其实也不咋讨厌这个赵义，这少年虽然嘴上不饶人，可心性不见得就是那坏的。十几岁的少年嘛，总是调皮捣蛋多一些的，再说了，他昨天说那话，不是被自己给气着了嘛。

赵义那脾气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狠瞪了苏秦一眼，嘀咕道：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没事找事呢嘛。“姓苏的，我都不找你麻烦了，你干啥还提这茬？你要是真的好心，就该把我家的锅给修补好了！”

“为啥要我给你家修锅，你家那锅又不是我砸的，凭啥要我给你修？你咋不讲理哩，还有你往后不要和我搭话了，如今我名声不好听，你娘不是说了吗，我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弃妇，不祥哩。你和我说话，指不定沾上晦气呢！”苏秦说到这，忍不住叹了口气，那小模样倒是有几分可怜。

赵义见她说的可怜，又听那难听的话是他娘说的，脸臊得通红。嘴里嘟囔一句：“我娘又没说错哩！”只是，话一出口又忍不住一阵后悔，自己一个大男人咋能和一个丫头片子计较呢。忍不住偷偷拿眼睛去瞅苏秦，见苏秦眉头快要皱成一条线了，心里不落忍，慌忙补了一句：“你别难过了，等我回家以后一定和我娘好好掰扯掰扯，让她以后不准再说你的不是，这总行了吧！”

苏秦这下倒有些意外，这小子咋一下子变好了哩，该不会是说瞎话哄自己的吧。可转念又一想，好像也没有哄自己的必要吧！哎！管他做啥，想到这，又道：“我忙哩，不和你闲磕牙了！”

赵义见苏秦要走，慌忙问了一句：“你干啥去？”

一旁站着的李立，慌忙拿手肘捅了一下赵义，皱着眉头小声说道：“赵义，你干啥还喊她哩，她都要走了！”

赵义被李立问的一愣，是啊，自己做啥还喊她哩。她做啥子和自己有啥关系，自己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嘛。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这话已经说出口了，又不得反悔的。

“我嘴馋了，想吃荠菜饺子，去村东头的野地里去找找看，荠菜发出来了没有！”苏秦虽然也意外赵义这会话咋这么多，可冤家宜解不宜结，人家都主动搭话了，自己也不能还抻着不是，说句话又费不了大力气。

“我知道哪里有荠菜，我带你去吧！”赵义这话一说出口，忍不住朝着自己的嘴上就是一巴掌。

苏秦一转头恰好瞅见他一脸的悔意，心里忍不住一乐，这少年倒是个藏不住事的，知道他这是后悔自己说了刚才那句话，忍不住笑着回了一句：“甭麻烦了，你告诉我哪里有，我自己去找就是了！”苏秦本想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找找看。可人家既然知道哪里有，自己何必近路不走走远路呢，那不是傻呢嘛！

赵义望着挎着篮子一脸笑意的往东去的苏秦，忍不住直犯嘀咕，自己这是咋的了，昨个晚上不是还一直想着再见到她后要好好教训这丫头呢嘛。怎么今儿个见了以后，啥教训的法子都记不起来，好像被她牵着鼻子走呢。

一旁站着的李立看着苏秦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和他堂哥新娶得媳妇，也就是李文辉悔婚另娶的那位做了一番比较，不知咋的，这苏家丫头虽然长相显得清秀许多，没他堂嫂子艳丽。可李立就是觉得他那堂嫂子不如苏秦来的好，庄稼汉子就该娶这样爽利的姑娘做媳妇，像他堂嫂子那样的，实在不像是过日子的。“赵义，你刚才不还说这苏家丫头是个母老虎呢吗？咋一见了她，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的，真怂！”

“去去去，你小子知道啥，站着说话不腰疼。好男不和女斗，你难不成让我把她撂倒按在地上揍一顿。”赵义说话的时候，觉得心里只发虚。是的呦，自己这是咋的了，咋对这苏家丫头一点法子都没有哩。

李立才不相信赵义说的话呢，说啥好男不跟女斗，他刚才那样子，可没有一点讨厌苏家丫头的感觉。相反，瞅瞅他说的那话：我知道哪里有荠菜，我带你去吧！这上杆子献殷勤的模样，可不像是想教训苏秦的人该有的反应啊。李立想到这，狐疑的瞅了眼赵义，难以置信道：“赵义，你这别不是不打不相识，打出好感来了吧！”

“去去去，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你知道啥是好感啊，没事净学人家说些不着调的话。村长昨儿个说的话，你小子又给忘了不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可安生一些吧！”赵义朝着李立肩上就是一拳，这混小子说啥呢，狗屁好感，就苏秦那样的，他才看不上哩。

“哎呦，你小子做啥打我。没有就没有呗，你急什么呢！”李立捂着被赵义一拳打下去的地方，疼的龇牙咧嘴的。

“不让你长点记性，怕你下回还乱说话，看你以后还敢胡咧咧不敢！懒得理你，家去了！”赵义说完这话，也不理李立，一路小跑着回家去了。

“哎，赵义，不是说好了等下去东湖里钓鱼的吗，你还去不去啊？”李立朝着赵义的后脑勺喊了一句，赵义也没转身，只抬起手挥了挥，示意李立自己不想去了。李立叹了口气，想起临出门时，他家小妹嘱咐自己多钓些鱼拿回家的话，忍不住嘀咕道：得了，今天是钓不成鱼了，还是早点家去吧！

苏秦听了赵义的话，一路走到村东头的野地里，绿草悠悠，很多不知名的小野花肆意开放着。红的，黄的，粉的，虽然比不上人工养殖的那样艳丽。杂乱生长着的模式，看着更觉舒服，只觉得这小花小草们生机勃勃，好看的紧。苏秦顺着那小土坡一直往前走，风吹麦浪，唰唰唰的响声，竟比啥音乐都显得好听。“咦，这不是荠菜吗？”苏秦赶紧弯下腰，再三确认之后，才将手里挎着的篮子放在脚边，用镰刀小心翼翼的将那散发着独有香味的荠菜给剜了出来。一想到晚上能吃到香喷喷的荠菜饺子，这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不大会的功夫，苏秦就剜了满满一篮子荠菜，抬眼望了下天，见天色还早得很，也不急着回家，寻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没了之前的潇洒淡定，愁眉深锁，连背影都有几分落寞之意。

第二十章 探探口风

白如林想起昨个晚上薛氏同自己说过的话，心里就像是长了草一样的。天色还早得很，他就待不住了，将镇上的铺子关上门，把有事外出的木牌子给挂了出来之后，又从隔壁的点心铺子里买了包绿豆酥，便一刻也没停留的往家去了。等进了村口，他也没急着回家，反倒是拐了个弯，去了白家奶奶那屋去了。

“娘，捡鸡蛋呢！”白如林进了院子，看着他老娘正在鸡圈里捡鸡蛋，鼻子一酸。见天不知道忙些啥，都忘了有多长时间没来看看他老娘了。猛一瞧见她腿脚不利索的样子，心里忒不是味了。

白奶奶站直了身子，一看是白野他爹，满是褶子的脸竟然笑的跟朵花似的。“林子呐，你咋来了？”

白如林上前几步，接过白奶奶手中的鸡蛋放到一旁，又赶忙将立在墙边的拐杖递到白奶奶手上，这才开口道：“这不是好久没来看你了嘛，我寻思着今儿个关门早一些，来瞧瞧你。”

白奶奶听了白如林的话，心里忍不住又涨又涩的，说起来他娘俩又不是离了十里八里远，一个村子里住着，不过抬抬脚就能见到的距离，偏让他说的好像隔了千山万水一样似的。“知道你忙，甭惦记我了，我身子骨好得很，又有白野整日里照顾着，好着哩。”

“娘，这是我从镇上给你买的绿豆酥，甜而不腻，好吃的很，你尝尝！”白如林将手里提着的点心递到白奶奶手里，示意她解开尝尝。

“又不是走亲戚，咋还花这些冤枉钱哩。我知道你手里有几个钱，那也不能大手大脚的，白野这亲事还没个着落，以后多得是要用银子的地方，你也省着点花，知道吗？”白奶奶也懂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是这是自己的亲儿子，她哪能不操心哩。

“娘，我知道的，哪敢乱花钱呐！娘，我今儿个来，有事想问你！”

白奶奶眉头一皱，倒是猜不到白如林的来意，只开口问道：“你想问啥？”

“娘，你知不知道白野最近可看上哪家的闺女吗？”白如林是个嘴笨的，来时的路上想了好久，这事情到底该咋说。可又想，这是他娘俩说话，又不是和外人，哪还用得着思前想后的，直说不就结了。

白奶奶稍一作想就知道，这话铁定是薛氏使着白如林来问的，他成日不在家，十有八九不知道近来村里的那些传言。这薛氏又动脑筋了，怕是还惦记着苏家丫头呢。只是，白奶奶知道白野对苏秦怕该是有些意思的，因此这事情她也就不藏着掖着，直对白如林说了。“你说的是苏秦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