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忪地抚着脸颊,这样的皮囊,幸亏她当机立断上京城姜家求庇佑。否则留在乡间,绝对逃不过成为男人.胯.下玩物的命运。不是她恶意看低原主和这个时代的男性,而是现实便是如此,穷人家女子的美貌是祸患,是命运坎坷的根源。
长安不由地想起原书中原主二十岁之时方被找回,原主怯懦,害怕生人,不敢亲近任何人的性子……书中虽没详细描述,但受到的磋磨绝对不会少。
心中叹息,长安先是问了陆承礼的情况。得知傻子中间吃了药又睡下,她才放心地随丫鬟去了景庭院正屋,陪长公主用膳。
长公主在祠堂清修了一天,如今精神还有些萎靡。
此时看长安焕然一新的模样,惊艳非常。这孩子,竟比她京城双姝之一的母亲苏氏生得还要出色。当初苏氏与十九皇子的母妃杨氏并称京城双姝,她还当,京城不会在出现那等美人。没想到如今时隔十四年,自家亲孙女却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试问有谁不爱看美人呢?
如斯美人,看一眼都叫人心生欢喜。
“可歇好了?”长公主招手,示意长安去她的手边坐下,“身子可有哪儿不舒坦?”
长安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屋里一转,并没看到姜怡宁的身影。
乖巧地走到她身边:“歇够了,奶奶。”
长公主目光慈爱,越看越欢喜:“你昨夜忙活了一宿,白日里又滴水未进。奶奶知你忧心那位公子,但也千万莫疏忽了自个儿的身子。虽说不知你都爱吃些什么,奶奶甜的咸的鲜香的都备了些,你尝尝?”
说着,她亲自盛了一碗汤,放到长安的手边。
长安多敏锐的人?立即察觉到长公主这般作态是话里有话:“奶奶有话跟我说?”
长公主面上笑意一僵,抬眼看向长安。长安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
长公主心口一缩,忽地避开了她的眼睛:“你如此聪慧,奶奶很欣慰。”
……聪慧?一般般吧。长安端起碗盅吹了吹,似乎毫无芥蒂的将一碗汤喝下去:“奶奶有话直说便是,孙女都听着呢。”
“二,二花?”这个名字当真是太随意了,长公主叫不出口,“奶奶在祠堂你父母的面前思量了许久,有件事虽说有些不公平,但奶奶还是希望你能理解。”
长安没说话,睁着眼睛看她。
“怡宁……怡宁,就是昨日你见过的那个姑娘。”长公主素来直接,想说便直说了,“她便是与你互换了的那个陈家的姑娘。她当初被她的母亲换到了姜家之时,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出了抱错孩子这等子事情,也并非她所愿……”
长安打断道:“奶奶是想留下她?”
“……是,”长公主不敢看长安的眼睛,她心里愧疚,“她是个单纯体贴的孩子。性子好,才学好,知书达理,是个非常好的姐妹。咱们姜家如今子嗣凋零,你往后在府中没个兄弟姐妹陪伴也孤单。奶奶便想着,留下她当个养女……”
“奶奶想留,那便留吧。”
长公主一愣,抬起头看向长安。
长安很平淡地说,“说没有怨恨那定然是骗人的,毕竟她鸠占鹊巢十四年。不过这十四年里孙女不在您的膝下尽孝,是她替孙女尽得孝,自然也当得孙女的姐妹。”
她这话一出,长公主的眼睛立即就红了。
她姜家的孩子,果然不辱没姜家的风骨。即便长于微末,却依旧善良。这孩子小小年纪便如此豁达体贴,真是叫人心疼到心坎儿里去……
长公主没忍住复杂的心虚,握住长安放在膝盖上的手便微微颤了起来。
“你放心,奶奶只是想留下她而已。”长公主看着长安,只觉得越发的愧疚。为了自己这一点私心,叫自家孩子又受了委屈,“郡主的身份是你的,府上正经的主人也是你,京城品貌最好的夫婿也是你的,奶奶绝不再叫你受委屈……”
长安淡淡的笑,“这些祖母拿主意便好,孙女如今只要能安稳地过日子便已心满意足。”
长公主差点没被她这句话给说得流出泪来。这是到底在乡下受了多少委屈,她嫡亲的孙女,姜家的金枝玉叶才能说出这般叫人心酸的话来。
“这是什么话?!”长公主保证道,“该是你的,就全是你的!怡宁她本就是占了你的位子,如今物归原主,难不成还觉得委屈?若是她当真不依,哭闹不休。那也不必留下了,即刻着人送回陈家便是!”
长安没有接下她这话,就听她想想又说道:“陈二花这个名字,你往后就莫用了。既然回了家,奶奶给你起个新的名字。”
长安低垂的眼睫动了动,竖着耳朵听。
“你父亲给起的名,怡宁也叫了十四年了。如今突然改口,似乎也不值当。奶奶给你起个寓意更好的……”
长公主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昨夜她便为了此事琢磨许久,此时看着长安脱口而出道,“长安,奶奶不求你往后富贵通达,只盼能一世长安。长安,就叫姜长安吧。”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终于来了
☆、第二十四章
名字定下之后, 长公主便立即着手改族谱, 换身份的事宜。
公主府上下为了新主子奔忙, 长安本人却并未被影响, 依旧是该做什么便做什么。长安越是豁达越是不争, 长公主便越觉得亏欠了她, 尽可能地各方面补偿亲孙女。一面吩咐府上的管事准备认亲事宜,一面马不停蹄地进宫觐见明德帝。
常年不在京, 在京也不露面的姑母来求见, 明德帝哪有不见的道理?
且不说长公主与明德帝如何细说姜家抱错了孩子, 又如何理自气壮地要求明德帝改封郡主这事儿有多离谱, 且明德帝居然也应允了。就说真既然要换人,姜怡宁的郡主诏书是务必要收回的。而长安的新郡主封号,也必然是要重定的。
重定自然要重定,否则这沅萝郡主叫出口, 旁人还以为长安是怡宁。长公主在这些细处上十分注意,万事都以长安的立场为准。至于长安的封号如何, 自然由明德帝亲拟。
长公主这边忙得脚不点地, 长安只管照顾好不容易醒来的陆承礼。
陆承礼的高热退下去后,身子恢复得便快了许多。许是托了年轻的福, 流了那么多血的, 陆承礼在榻上躺了四五日便已然能起身下榻。长安问过了太医, 太医只道,若无头昏目眩脚浮的症状,多走走于恢复也是有益处的。
既然太医都这般说, 长安自然谨遵医嘱,时常允了陆承礼下榻走动。
不知为何,长安近来总觉得,这次清醒过来的陆承礼好像更傻了。以往只是反应迟缓整日发呆,如今虽爱说话了,行为举止却变得十分粘人,且处处彰显了他的幼齿。是的,就是幼齿。那种俊雅君子的皮囊也无法遮掩的,一种骨子里幼嫩又迟钝的感觉。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