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儿子没回来吃饭,裴芊芊也没等他,简单做了一份红薯粥,就当自己的午饭。从地里带回家的菜,肯定是要等儿子回来才能吃的。
她羹刚端上桌,原本赖在她屋里的男人已经坐在了堂屋饭桌边。
看着她手中的食物,男人俊脸一沉,甚至口吻带怒,“你就用这些?”
裴芊芊白了他一眼,“又不是给你吃的!”
司空冥夜猛然起身,那脸色阴沉到无法形容。
裴芊芊下意识的护住碗,又忍不住同他对怒,“我警告你,赖我家可以,但别干涉我们母子的生活!这里可不是你的南赢王府,别一副大爷嘴脸惹人嫌!”
司空冥夜盯着她怀中紧护的粗碗,双手在袖中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好在她有一句话让他勉强满意,至少她亲口答应他可以留在这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他缓和了些语气,问道,“南召呢?他去哪了?”
裴芊芊护着碗在门槛上坐下,一边喝着碗里的红薯粥,一边没好气的道,“因为你的出现,他受了刺激,决定赚钱讨媳妇伺候我,所以一大早跟谷里的孩子捉鱼去了,估计傍晚能回来。”
司空冥夜眸孔紧缩,怒火又起,“你就如此放任他在外?你可知道他才多大?”
裴芊芊轻蔑的看着他,像看神经病一样,“拜托,我家宝贝没你想得那么蠢!别看他才五岁,就他那心智十岁的孩子都比不上。”
司空冥夜低吼,“你就如此不在乎他?”
瞧他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裴芊芊真想吐血,“什么叫我不在乎他?你要再这样信不信我撵你出去?儿子是我生的、我养的,他什么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有何资格质疑我?他说要娶媳妇,那也是被你刺激到的,谁让你没事就跑来纠缠我的?再说了,他跟那几个孩子从小玩到大,我有什么不放心?这里是你的属地,如果真有那么多危险,那也应该拿你问责才对!捉几条鱼而已,大惊小怪的,你还有完没完?别把他们想成傻子,他们才不傻呢,捉到的鱼都不会自己去卖,会托付给进城的村民去卖。”
不怪她激动,自己带大的儿子一直都好好的,他一来就指手画脚,她能爽才怪!就提供了一颗种子而已,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指画?
捧着碗冲到院门口的篱笆边,她这才继续喝着碗里的粥。
身后也没安静多久,听到男人朝厨房而去的脚步声,她还是用眼角瞟了一眼。
很快,男人黑着一张脸走出厨房,如同在厨房被烟灰熏过似的,在她身侧站定,嗓音如刺般穿透她耳膜,“你就只管自己,是打算饿死我么?”
裴芊芊一口羹含在嘴里刚准备咽下,顿时被他一嗓子惊得直呛,“咳咳咳……”
手中一空,她抬头看着到他手中的粗碗,气得起身叉腰,“我说你这人有病是不是?这地方是我求着你来的?你自己赖着不走,还想让我做饭伺候你?司空冥夜,你要搞清楚,这里可不是你的南赢王府,想要我伺候你,做梦!”
司空冥夜冷眼如刀剜着她凶悍的模样,他也没再说话,不过却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霸道的拽着她往厨房去——
一进厨房,裴芊芊火大得不行,跺着脚都想骂他爹娘了,“你到底要做何?”
司空冥夜黑着俊脸,指了指灶台,“给我做吃的!”
瞧瞧这大爷架势,听听这大爷口气,裴芊芊忍不住喷骂,“你是不是真要发神经?你确定我做的东西你吃得下?”
司空冥夜冷冷瞪着她,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裴芊芊咬着牙恨道,“你要是敢浪费我家粮食,我绝对剁了你做肉包子!”
她气呼呼的开始生火,并没看到身后男人薄唇勾勒的瞬间。
因为新鲜菜要等着儿子回来吃,她还是只做了一碗红薯粥。
原本以为这种东西一定会惹怒他,可谁知司空冥夜最后竟然把粥囫囵吞下,剩了个空碗。
她刚准备提醒他自己洗碗时,篱笆外传来一嗓子唤声,“芊芊在屋里头吗?”
裴芊芊一听,赶紧跑出去,笑着问道,“清水奶奶,您找我有事吗?”
来人是一上了年纪的老妇人,长得有些黝黑雍胖,可笑起来慈眉善目,“芊芊,清水那孩子一早就出去了,招呼都没打一个,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不?”
裴芊芊把她往院子里引,“清水奶奶,您快进来说话。昨天我听南召说今日要去溪边捉鱼,还叫了清水一起的。”
闻言,老妇人松了口气,笑骂道,“真是的,清水那兔崽子也没跟我们说一声,大中午不回来吃饭,害得我们好找。”
正说着话,司空冥夜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老妇人抬头望去,顿时愣住,“这……”
裴芊芊回头一看,刚要解释。老妇人突然喜眉笑眼的问道,“芊芊,南召爹找来了?哎呀,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呢?你们一家人总算团聚了,真是可喜可贺。”
裴芊芊红着脸,不是羞涩,而是尴尬。
老妇人显得很兴奋,绕过她走向司空冥夜,热络的招呼起来,“南召爹,你可算来了。早年听芊芊说你们家出了事故,你们夫妻为此被迫分离,我们啊都替芊芊心疼。她顶着个大肚子跑到这落霞谷来,没亲没故的可怜惨了。你都不知道,当初她生南召的时候还难产,差点就没命了,我们怕她撑不下去,还骗她说‘孩子爹来了’,她才挺过来的。这下好了,你们夫妻总算团聚了,我们也替芊芊和南召松了口气了。”
她自顾自说完,都不看司空冥夜脸色的,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对裴芊芊道,“芊芊,我这就去跟谷里的人说,南召爹来了,让他们都过来乐乐。”
“清水奶奶……”
裴芊芊一脸黑线,可老妇人腿脚利索,转过墙头就没影了……
她转过身,迎上那双冰冷的眸子,跺脚,“你看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司空冥夜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罕见的没有因为她的厌恶而动怒,幽深的眸底似有什么划过,此刻的他脑子里全是方才那老妇人说过的话……
裴芊芊跺完脚跑过去抓住他衣袖往外拉,“我求你了,赶紧走,别在这里给我添乱了!”
司空冥夜双脚如同被钉在原地,将她拉扯自己的手握住,眸光沉沉的盯着她,“你明明在意我?为何不愿意接受我?也是你当初亲口说过信我,难道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
裴芊芊咬着唇,挣扎着想把手抽回,可他大手比螃蟹钳子还紧,她只能冷漠的瞪着他,“你我之间没‘信任’这两个字!我不管你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瞒着我同意别的女人进府那就是对我的伤害。你觉得无所谓,哪怕你从来没想过要碰她们,可这些都是我的底线,我死也接受不了!”
不想看他阴沉吃人的模样,她扭开头,“司空冥夜,六年了,你应该忘记我了,何必为了我这样的女人委屈了自己呢?”
“要是忘不掉呢?”
“那是你的事!”裴芊芊忍不住回头吼他。
“可是……”司空冥夜眸光幽深,盯着她微红的双眼,似要穿透她的眼直视她的心,“你也并未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