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初夏脸上没有丝毫的羞赧,大喇喇道:“二哥,你看,在咱姐家吃了快半个月油水那么足的干饭,刚回来咱家就得喝一碗汤中找不到半把米的稀粥,还真不习惯。”
沐哲叹一口气,他也早就饿了,可是家中哪有什么可以用来垫吧的干粮。勒了勒裤腰带,沐哲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初夏,回去睡觉吧,咱总不能一直都吃咱姐的吧,咱姐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已经够苦了。”
沐初夏点点头,眼眶微红,“你说咱姐那么好的人,若是姐夫还好好的,一家五口人都在一块儿,那日子该多好啊。”
这一晚上,沐哲和沐初夏饿得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沐老太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沐老爹看着老妻回来,心中本是十分高兴的,可是一晚上这么翻来覆去的折腾,吵得他好不容易上来的一阵瞌睡劲都没了,躺在炕上睁着两只眼道:“孩子他娘,你不睡觉折腾什么,在炕上烧烙饼了?”
沐老太捂着腰咬牙翻了一个身,“他爹,我饿。”
……
相比于老沐家风平浪静下的乱流,老莫家就要热闹多了。
沐老爹坐在饭桌前,手中捧着一个粗陶碗,喝了一口拉嗓子的玉米糊糊,皱眉道:“珠儿,你今天这饭没熬熟啊?”
莫珠坐在桌子另外一边,自己喝了一口也觉得难喝,将碗放在桌上,哭丧着脸嚷嚷道:“爹,娘,我想吃肉!这才几天,你看我都饿得瘦了一圈了。”说着,莫珠为了证明自己真的瘦了一圈,还捏了捏腰间层层叠叠的肥肉。
莫玉嫌恶地皱眉,将碗放下,“我将这些粥都拿去回锅一下,一会儿熬熟了再喝吧。”
见没人搭理自己,莫珠肥厚的手掌一下子拍到桌子上,冲着莫老太吼道:“娘,我想吃肉!”
莫老太已经连着吃了好多顿没有荤腥的东西,肚子中早就没有油水了,如今被莫珠这个宝贝大女儿一吼,立马将炮筒转移到她最不待见的莫程身上,“老五,你的工钱结下来没?要是结下来了就去割一刀肉回来,咱家吃点儿沾油腥的饭。”
莫程动动嘴,看着莫老太那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只能点头,猛地灌了一口未熬熟的玉米糊糊。
“程子,你这是干什么?二姐给你熬熟了再喝啊。”莫玉急了,从莫程手中夺过饭碗,一边拍莫程的背,一边道:“程子,你听二姐的,你的工钱下来之后都自己藏好,留着给自己娶媳妇儿用!咱老莫家的孩子个个都生的端正,可不能打了光棍!”
一听莫玉教唆莫程攒钱,莫珠顿时急了,刚想叫嚣,目光对上莫玉那凌厉的眼睛,立马就想到了那天被莫玉训斥的场面,嘴张了张,扑在莫老太怀中泪如雨下,“娘,你管管二妹,不就是给我买点儿肉吃吗?还不是花她的钱,她就不让。我看二妹是容不下我了……”
一百八十多斤的肥肉扑在莫老太身上,莫老太屁股下的小凳子哪能经得住这么一折腾,‘咵嚓’一声,小凳子劈成两半,莫老太和莫珠双双躺在了地上,而且是莫老太在下,莫珠在上。
莫珠这么一个泰山压顶,差点把莫老太的魂儿都挤出来。全家人七手八脚才将莫珠从莫老太身上拉了起来,莫玉看着这一幕,心烦的不行,将锅往灶上重重地一放,“我就是容不下你了,你要怎样?熬一锅饭都能被你毁了,难怪你夫家不要你,是我我也要把你给休了!怎么,这饭不好吃,我们不都吃这个吗?你是穷婆子的命就别想那阔太太的妖娆病。”
“玉丫,这是你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她!”莫老太从地上爬起来,按着酸疼的腰道。
莫玉被莫老太这句话憋得不行,扭头看向莫老爹,“爹,你也不说说吗?我见过偏心的,没见过偏心偏成这样的,哪顿饭不是大姐捞干的,我们喝稀的,四郎四郎他整天游手好闲的,娶不上媳妇儿活该,可是五郎呢?五郎天天吃那么点儿还要去上工挣钱,我娘还让五郎将饿着肚子挣来的工钱给吃白饭的大姐买肉吃!”
灶台里的火噼里啪啦地响着,时不时迸出两个火星来。
听了莫玉的话,莫程一阵鼻酸,闷闷地说了一声,“这饭我不吃了,你们自己吃吧。”说完就拉开院门朝外走去。
“娘,你看五郎,这么小都学会闹情绪了。”莫钱不敢顶撞莫珠,却敢寒碜比他小的莫程。
莫玉从灶台下拿出一段没烧的柴火来,直接朝着莫钱砸了过去,“怎么,家中就五郎最小,闹点情绪不应该啊!除了地里刨食儿换来的那几个钱外,干什么花的钱不是五郎挣来的。你不挣钱就给我闭上嘴,否则我一棍子敲死你,大不了去衙门偿命,也省得整天在这家中憋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