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前的时候,她尚还刻意忍着。如今背对着那些人,再没人看到她脸上表情,徐云灵就再也受不住,一腔怨愤瞬间迸发。眼泪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慢慢滑落下来。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可她在乎端王爷的想法。
每每记起刚才的情形,心里的难过就一阵阵往外涌。最后,一丝一缕全部化作了怨恨,绞得她心口发疼。
为什么他不多看她一眼?
为什么他宁愿去瞧那些不相干的人,都不肯伸手拉她一把?
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情分在啊!
想到自小到大一声声的表哥叫着,却换来对方的不屑一顾。徐云灵的心一点点变冷、变寒,最终,凝成了如霜的冷硬,凉得嘴里心里全是冰封的苦涩和无奈。
眼角不住有泪水滑落。
她怕周围经过的府内仆从看到,每每湿意翻上来,便不停地拿着帕子狠命擦拭。不多时,眼睛已经通红一片。
可是,即便泪水再多再汹涌,心中的怨和怒还有恨却是怎么也没法消弭。
徐云灵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往里走,神思恍惚。
府里的仆从早已都认得了她。看她缓步慢行,眼睛通红泛肿,虽觉有异,却只行礼问安,并不多言。
眼看着她这路越走越不对,离开沧海阁很远,仆从们也未曾提醒过一句。
——谁都知道这位姑娘脾气不好。一个不合意就要发脾气。提醒她?谁敢!
故而徐云灵越走路越错,竟也毫无所觉。
驸马杨明新和友人从园子里出来的时候,遥遥看到的,便是俏丽少女失魂落魄的无助模样。
那友人是杨明新极其亲近的。是驸马和太子共同的相熟之人。
他们每每私下里相聚的时候,说的最多的便是女子。如今已经默认的便是,京中相貌里最好的,恐怕就是邹三姑娘了。
那姑娘不只样貌出众,且身姿袅娜,一颦一笑皆娇美无双。
此人听杨驸马和太子说起过多次。
只不过,太子和杨驸马对于那邹三姑娘,虽然口上承认她是相貌极好的,却好似因着各种的缘由,都不愿多谈她。
故而,此人虽心心念念盼着,却没法撬出更多的话来。
如今他特意选了这个时候过来找驸马,便是抱着一丝希望,会不会有幸得见那位姑娘。
远远看到那俏丽的身影后,他忍不住说道:“那一位可是邹家的姑娘?果然美貌。”
不过,神韵总是差了点。且这相貌,算不得第一罢。
失望归失望,他又不禁仔细多看了几眼,这便奇道:“咦?邹姑娘这般伤心难过,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得不说,美人果然是美人。即便是哭着,那也是极其赏心悦目的。”
杨明新本不喜欢跋扈张扬的女子。
他的妻子明乐长公主,已然是此种之中的翘楚。每每在她跟前,他都有种被强压到尘埃里,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故而她最中意的,是温婉和顺的女儿家。那种小意温存的柔美,才是他的心头所爱。
因了这个缘故,即便多次遇到倨傲跋扈的徐云灵,他也是一眼都没多看过。反倒是那位乖巧的邹三姑娘,曾经特别留意过。
只是在那一天莹珠和他的事情败露后,他彻底歇了这个心思。
——那女孩儿看似柔顺,实则心狠手辣。莫说和她亲近了,便是挨得近一点,他都不乐意。
更何况,每次见到邹家三姑娘,他就忍不住回想起莹珠。想起她热情似火的年轻身体,还有那销魂蚀骨的美妙之处。
如今听到友人说起邹三姑娘来,杨明新本不打算搭理。后来听着友人一遍遍描述,这才往那边瞄了一眼。
看过之后,他便笑了。
“那个哪里是邹家姑娘?分明是护国公府的。”
友人恍然大悟。连连道了几声可惜,这便收回了目光。
他毕竟是因为听说了邹三姑娘的美貌,想要一睹芳容。听闻这个不是,自是不再多看。
不过,此人之前说的那番话倒是忽然出现在了杨明新的脑海里。
杨明新细细地朝着少女那边看了过去。
果然,此刻的徐云灵带着点点泪痕,娇弱无比,楚楚可怜。
没了平日里那种跋扈劲儿,这般细细看来,也是个十分夺目的娇俏美人。
杨明新的脚步就怎么也无法继续迈开了。
好在友人正有要事急着离开,也没和他多说什么。行了几步后,对方就让主人家留步,独自出去了。
杨明新口上和对方客套了一番,心思早已飞到了旁处。
待到对方走远,杨明新摸出了怀里的帕子,放到袖袋之中,好方便等会儿取来用。
徐云灵正毫无目的地往前慢慢走着。冷不防旁边跑过来一个人,急急忙忙间,碰到了她的手臂。
她本就站得不够稳。这下子晃了晃,差一点就倒在地上。幸好那人动作快,一把拉住她,让她免于摔倒之苦。
“徐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可曾伤到了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