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那下人最终也遭了不测。
好在元柒虽然没了父母,却还有一个厉害的姨母,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追查那些匪徒和元柒的下落,如今终于找到,也算是告慰元柒父母的在天之灵,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元柒的身份确认后,便要离开云照庵了,去找她的姨母。
至于她的姨母究竟是何人,那人只告诉了静安师太和元柒,其她人并不知晓。
元柒离开之前挨个与庵中的人抱着哭了哭,尤其是静安师太,在没有找到亲生父母的过去十年里,元柒一直把静安师太当成自己的母亲一般,如今就要离开,自然是极为难受。
梅幼清这边也没有别的礼物送她,于是连夜与娘亲一起编了个络子送给了元柒。元柒捧着络子与与梅幼清约定,待长大之后一定会回来找她。
元柒离开云照庵之后,庵中仿佛失去了许多生气,梅幼清没了这么一个朋友在身边,也跟着失去了许多乐趣。
日子愈发单调起来,梅幼清每日写字画画背诗,听师太讲经,哄母亲睡觉,母亲依旧那样不快乐,于是梅幼清又主动提出学琴,想着以后弹几首好听的曲子给母亲,说不定母亲就能开心一些。
因为怕练琴的声响扰了云照庵的清净,所以她并未请老师,而是让父亲给自己买了琴和琴谱,自己去庵后的山中独自练习。
没有老师的教导,学琴终究是慢了许多。这一学,便学了三年才小有所成,五年才算琴艺精湛。
前些日子父亲接她回去,给她办了及笄之礼,还寻来许多琴谱,作为及笄的礼物送给她。
父亲以为她是喜欢弹琴的,所以才选了这样的礼物。
其实梅幼清对弹琴实在算不上喜欢,只是发现母亲喜欢听,便坚持下来了。
她拿着新的琴谱,抱着琴去后山练习。
琴声磕磕绊绊,练了一个时辰才勉强能弹出半首新曲。
梅幼清也不难为自己,今日就打算练到这里。
她收了琴站起身来,正准备回庵中,蓦的听见有人说话:“姑娘请留步。”
梅幼清顿了一下,寻着声音望去,见一棵树后面走出一个人来。
是位年轻的公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腰上亦是同色的宽边锦带,坠着一块通透的玉佩,束发的银冠与衣衫相得映彰,他面容俊朗,只是脸上的笑意似乎有些刻意。
梅幼清站在原地瞧他,没有说话。
那人往前走了两步,又道:“在下今日与好友外出游玩,不小心迷了路,走到这里来,请问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梅幼清回答道:“这里是云照庵的后山。”
那人又问:“那下山的路该怎么走?”
“从云照庵前面绕过去就是了。”
那人冲梅幼清拱了拱手,十分客气道:“在下有个不情不请,能否请姑娘带一下路?在下这兜兜转转的走了许久的路,实在有些头昏脑涨,麻烦姑娘了。”
梅幼清抱着琴,转身道:“那你跟我来吧。”
那人连声感谢,跟了上来。
梅幼清带着他往云照庵的正门走去,路上,那人一直主动同她说话。
“看姑娘对此地极为熟稔,姑娘是住在这庵里的吗?”
“嗯。”
“姑娘在庵中修行吗?”
“嗯。”
“姑娘如此年轻,却有如此顿悟,实在叫人钦佩。”
“嗯。”
梅幼清久住庵中,不善言辞,何况对方又是个陌生人,她敷衍了几句之后,那人便也识趣的没有再开口说话。
待走道云照庵的正门时,那男子拱手作揖再次同她道谢,梅幼清回了一句“你快些下山吧”便要回庵中,却又被那人叫住。
“姑娘,在下韩云西,敢问……姑娘芳名?”
对方自报名讳,态度又十分诚恳,若是不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梅幼清思索片刻,答道:“法号问初。”
而后便头也不回地回了云照庵。
韩云西听罢这个名字,望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既全了礼数,又没有把真正的名字告诉他,这位梅姑娘还挺聪明的。
今日他精心打扮了一番,连衣服都熏了上好的香,打听过她的习惯,特意前来与她偶遇,她却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没有,还真是念佛念痴了,一点烟火气都没有了。
韩云西笑笑,摇着扇子回家了。
梅家有女初长成,登门说亲的人自然极多。
梅将军是当今陛下最为倚重的一位将军,京中想要结交他的权贵非常多,可这位将军不喜与人应酬,也无意结识太多朋友,于是权贵们便将目光放在他的儿女身上。
梅将军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儿子是京城中有名的天才少年,听闻他三岁能识字,五岁能诵诗,且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偏身子骨羸弱,深居家中很少出门,权贵子弟想要结交他也寻不到机会。而这位梅姑娘虽然随母亲久居庵中,但听闻梅将军对她们母女十分喜爱,每逢节日或良时,都会亲自去庵中接她们回家过几日,只是不知为何庵中那位梅夫人不肯下山,故而每次只能接女儿回去。
如此若能与这位梅姑娘喜结良缘,便能通过她得到梅将军的青睐了。
韩云西是兵部左侍郎之子,虽不是嫡长子,却也是嫡出的儿子,排行第二。大哥已经娶妻,孩子都生了两个,前几日父亲将他叫过去,问他是否有意与梅家的姑娘结亲。
韩云西自知自己虽然才华和能力算不上拔尖,但样貌生的却是极好。凭着这副样貌和官从三品的父亲,他硬是挤进了京城十大才子之中,这两年来府中说媒的也有不少,只不过他都没有相中,总是觉得对方或是样貌、或是家世、或是性格配不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