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也睡得蓬松微乱,额上还有几根竖起来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让人想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叫这几根碎发老实一些。
封云澈心中某个地方似乎软了一下,按捺住想要揉头发的冲动,想到她昨晚睡得比自己晚,便让她回去继续睡。
梅幼清强打着精神说不困,可衣襟带子却给封云澈系错了。
发现之后,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臣妾再重新系。”梅幼清努力地将眼睛又睁大了一些,正准备去拆她方才系错的衣带,却忽然觉得身子腾空,竟是被封云澈打横抱了起来。
“继续睡!”封云澈将她搁在床上,命令她。
他不善言辞,也不喜欢说太多话,方才已经同她说了一次,她不听,他只能动手了。
一躺在柔软的床上,汹涌的睡意便如遏制不住的猛兽一般袭来,梅幼清扯过被子盖上,咕哝了一句“多谢太子”,便阖上眼睛顷刻睡去。
这种说睡就睡的本事,叫封云澈很是羡慕:她一定是心思纯净没有纷事打扰的人,才会睡得这般轻快。
出了寝殿之后,封云澈提了一句让宫人们不许打扰太子妃睡觉,便去赶早朝了。
梅幼清一觉醒来,恍惚觉得自己似乎睡过了头,寝殿中没有任何人,她唤了一声柔儿,柔儿才推开门进来:“太子妃,您醒了。”
“什么时辰了?”梅幼清问。
“辰时一刻多了。”
梅幼清轻呼了一声:“糟了,要去给太后请安。”她竟睡迟了快半个时辰。
“太子妃莫慌,今日不用去请安了。”柔儿笑着道,“那会儿延福宫已经派人过来,说打从今儿起,太子妃每隔三两日去请一次安即可。皇后娘娘那边也是这样的,让您余下的时间好好照顾太子。”
“嗯?”梅幼清倍感疑惑。
依着太后这几日对她的态度,今日见她没去请安,定然要将她召过去再说教一番的,如今怎的不仅没有怪她,反而还允她不用每天去请安了呢?
她不知道的是,不让她日日早起请安的并非太后,而是皇后。
封云澈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嘱咐了一句让太子妃睡足了再起,故而谁也没敢去打扰太子妃,都在寝殿外面乖乖站着,等着太子妃自己醒来。
梅幼清昨天看佛经看得晚了些,没人去唤她起床,她竟真的睡过了头。
吴公公眼瞅着到了该去请安的时辰,可是又不忍打扰梅幼清,于是便去了正阳宫,把这件事告诉了皇后。
皇后一听是太子嘱咐让太子妃多睡一会儿的,不由心中想到了别的:莫不是这两个孩子昨天晚上已经同房,太子妃才会如此劳累?
可这会儿谁也不敢进寝殿去瞧,猜不到昨天夜里太子和太子妃究竟有没有同房。
皇后喜道:“不管有没有,澈儿知道关心自己的太子妃了,这说明两人的关系又进了一步。真好,本宫就知道,本宫亲自挑的人绝对没错。”
吴公公见皇后不责怪,心中松了半口气,道:“皇后娘娘,那太后那边……”
皇后起身:“本宫去一趟延福宫,同太后聊聊。”
不管太子和太子妃有没有同房,皇后权当这件事是真的说给太后听。
“太后,皇家子嗣不多,太子如今好不容易成亲了,正是需要他努力给您添小重孙的时候,小夫妻俩夜里睡得晚,早上难免起不来,这请安嘛,也不过是个形式。只要孩子们心中孝敬长辈,作为长辈的也就不在乎请不请安了,您说是不是?”皇后最是了解太后,这番劝说也是她在来的路上细细思忖过的。
太后本来因为今天到了点也不见梅幼清来请安,心中有些不悦,但听皇后这么一说:比起请安来,她确实更想尽快抱个小重孙。太子能成亲实属不易,那梅幼清虽然不怎么入她的眼,但是能入太子的眼也算好运气。只要他们能尽早为皇家延绵子嗣,请不请安的,她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如此太后便命人去东宫给太子妃传话:以后三两天去请一次安就是,不必日日都来。
吴公公听到这样的结果,油然升起一种骄傲,感觉自己深藏功与禄。
如此,梅幼清不仅没有去请安,也没能赶上封云澈回来用早膳。
她简单吃了些,便带着柔儿出宫,去云照庵见一见娘亲,然后找静安师太,问一问佛珠的事情。
收拾妥当之后,吴公公给她挑了几个侍卫,便护送她出宫了。
她去庵中见过娘亲,同娘亲聊了一些入宫之后的事情。听到她没有受到欺负,玉夫人欣慰道:“果真静安师太的慧言都说中了,佛祖会保佑你平安如意。”
“对了娘,太子和娘亲一样有难眠之症,但是他闻着这串佛珠散发出的檀香味就能睡着,挺奇怪的。”
“檀香本就有安神静心的功效,咱们用的安神香里面也多半是檀木。”
“那娘你要不要试试带着这串佛珠睡一觉。若是这味道对娘亲也有用,我去找静安师太多要一些。”
玉夫人拿起佛珠闻了闻:“我倒觉得这佛珠的味道与咱们禅院的檀香味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梅幼清陪玉夫人在庵中用过午饭之后,便让玉夫人带着佛珠睡一会儿午觉。
半个时辰后,玉夫人从床上做起来,将佛珠还给她:“清儿,我戴这个,似乎没有用。”
“娘亲你没睡着吗?”
“没有。”玉夫人道,“许是不太困吧。”
“那晚上睡觉的时候母亲再戴着这个试试?”
玉夫人温柔地将佛珠戴回她的手腕上去:“我这难眠之症是心病所致,戴这个没有用处的。既然它对太子有用,你还是拿回去给太子吧。”
梅幼清听她说“心病”,又瞧见她眼下淡淡的乌青,心疼道:“娘,你这几日是不是都没睡好?”
玉夫人晓得自己脸色憔悴,被瞧出来了也没有隐瞒:“你出嫁了,我心里舍不得,确实睡得不太好。”说完又笑道,“终究是凡人,饶是你静安师太这般得道高人,当初元柒离开的时候,也是心中想念得厉害,几天没睡好呢。”
梅幼清没有再问下去,她心中约莫知晓母亲的心病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