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贤王闻言微微一笑,“本王,可否能进宫?”
蔡荃一怔,想起在猎宫时,素来云淡风轻宛如谪仙一般的八贤王一身血污,提剑斩敌,他叹了口气,“快进宫告诉静妃娘娘一声。”
八贤王那神色分明是默认了,可是蔡荃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位光风霁月的八王爷,竟然会和静妃娘娘有私情。
芷萝宫中,静妃神色一变,“马上让小林子去东宫,请太子阻拦贤王。”
只是晚了,小林子出宫的时候就是看到八贤王的车驾,他便是如今再去请太子,只怕是也晚了。为今之计,便只能回去了。
太极殿内,梁帝勃然大怒,“静妃进宫二十多年,是朕赐了宝册金印的三品妃,你眼里还有朕吗?”
“皇兄,是三十二年。”她进宫的那一日,他就一直记着,只恨自己不是帝王,竟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得,唯一能做的便是在笼络军中,为她,为她的儿子保驾护航。
梁帝微微一怔,却又是听到他道:“你滥杀无辜弱者,还谈什么公道?”赤焰军的旧案谁不是心知肚明,帝王一己之私,竟是怀疑儿子会叛乱,便是网罗罪名,将儿子、宠妃和故交一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调查此案,早已经清楚明白,如今不过是在取证而已。
“你……”梁帝早就知道他的口舌之利的,却不想今日却是自己对上,想要呵责,良久之后却是一句,“景琰,他是谁的儿子?”献王难成大器,景桓已死,如今他竟是只剩下景琰在身边了,若景琰他不是自己的……
八贤王神色顿时一变,“你当我是什么人,又把她当什么人?”怒极,那神色竟是让梁帝心中生惧。
……
“娘娘,八王爷离开了太极殿,高总管传话过来说皇上龙颜大怒,八贤王,他会不会……”小林子不敢说那两个字,只是八贤王拥兵三十余万,便是做出这事,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
“那样的事,他绝不会做。”她闭上眼睛,竟是疲倦异常,只希望这场风波能够度过,他,安然无恙。
那日宫中所发生的事再无人提及,只是八贤王又是离开了京中,似乎又找到新的线索,太子稳坐东宫,只是梁帝却是许久不曾前往芷萝宫了,直到消息传来,他还未去芷萝宫,芷萝宫的女主人,却是来到了太极殿。
面对她的质问,梁帝觉得可笑,“别忘了你可是朕的三品妃,竟然为了别的男人来质问朕!”
她忽然想笑,“祁王得民心,林帅麾下有赤焰军所向无敌,陛下便是由着宁国侯构陷,不问青红皂白便是将父子之情、朋友之谊斩断。八王爷为国为民,陛下却因为一句疯言疯语而认为臣妾与其有私,竟是暗下黑手将他……陛下难道还不觉得?兄弟之道,君臣之谊,全数都是消磨在陛下无端的猜忌之中的吗?”
梁帝愤怒,“难道你和老八就真的毫无牵扯?”
“有。”她第一次说出,“臣妾未曾入宫前,曾随其学医,有半师之谊。”她一身医术,都是他教的,甚至这条命都是他救下的,只是她此生,再也没机会报答她。
“后来臣妾入京寻他不得,因为一身医术,为宸妃姐姐所看重便是住在了林帅府中,后来宸妃姐姐入宫,我本打算再去寻他,却不想宸妃姐姐身怀有孕,林帅担心胞妹,便是想要将我送入宫中。”
便是入宫那日,她终于又是见到了他,才知道救了自己,还教了她一身医术的人竟是闻名天下的八贤王。
“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而他是天潢贵胄的王爷。”天差地别,只是她却没想到,他并不希望自己入宫。
他说,“有人的地方,就必有纷争。我只想找一个僻静点的地方,茅庐为伴,余生足矣,你可是愿意随我一同去?”
她惶恐,可是宸妃又该如何?
“等宸妃姐姐生产后,我便是跟王爷离开。”她许下诺言,却并没有等到那一日,醉酒的帝王来到宸妃宫中,酒醉之下,她失身帝王,又有何颜面去追随与他?
梁帝忽然间觉得自己老了,别人都不知道,为何他生性多疑,却是容忍老八掌管军中叱咤朝堂。
只因为老八跟他说过,“臣弟终身不娶,绝无子嗣,皇兄大可以放心。”他以为这是老八用另一种方式向自己表达他无意皇位,却不想他之所以终身不娶,只因为他唯一想娶的那人是自己的妃子……
曲散
“娘娘……”小新知道些,却并不多。赤焰军旧案平反,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朝政稳定了下来,唯一没有走出过往的却是芷萝宫的女主人。
看着那庭前婆娑的楠树,小新不知为何黯然垂泪。
“他叫梅石楠,是一个霁月清风疏阔男儿。”她微微一笑,伸手出去却是落了空,“只要看见他,怎么都是开心的。”
因为知道他安好,便是开心的。
“娘娘,八贤王,他已经……”小新不想娘娘这样,小心说道,却不想太后竟是缓缓摇头。
“他还活着,活在心里,完成他的心愿……”
本王一生忠贞,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百姓。他谈笑风生,云淡风轻。
“我们所有人的心愿。”
☆、112.112 激将法
肆 尘埃落地终定局
赤焰军旧案正是关键之际,情形忽转直下,猎宫狩猎的帝王竟是被叛军包围,半个月前被帝王呵斥了的皇后竟是心怀怨恨背叛了帝王,连同养子誉王一同叛乱。
靖王匆匆赶往猎宫大殿,“刚刚得到京中急报,誉王意图谋逆。”
梁帝暴怒,“逆子,逆子!”案上玉如意碎了一地,天子之怒如今却不过是玉碎而已。
“父皇,为今之计还请父皇调兵遣将,平定誉王之乱。”靖王有意毛遂自荐,却不想八贤王踏风而来,“我军的兵力,主要集中在东北,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眼前这场危机。”
他侃侃道来,帝王脸色微微缓和,数月之前的芥蒂被他抛之脑后,他抓住了这位同父异母的兄弟的手,“江山社稷,系于你一人之身。”
八贤王微微一笑,“臣,责无旁贷。”
她想要嘱咐一声小心,可是却哪有这个资格说?只能为他祈福,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
“你说,老八可是找到了救兵?”梁帝不安,问的人是素来游手好闲的纪王。
“这……”纪王懵了下,他和老八不同,十年前林氏灭门之时,他就在京中,只是却无力改变,从此只能风花雪月逍遥人间。久了,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天潢贵胄,本不该和那些歌舞坊的人混迹在一起。
可是老八不一样,他依旧是那样,朝堂之上敢怒斥先太子和誉王的,也只有他。不畏死生的人很多,可是不畏死生的王爷,并不多。
“皇兄稍安勿躁,八皇兄和景琰双管齐下,相信援兵很快就回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