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云微明突然苦笑了一下。况且,她是他的软肋,这种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好了,不宜太过声张。
十七见殿下苦笑,也哭丧着脸,道,“都怪我,我那天要是能把林公子追下来——”
云微明摆了摆手,“你是个人,怎么追的上带翅膀的鸟。不怪你。”他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怪我。”
“殿下……”
“怪我。我只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我,芳洲最多是被殃及,在我的眼皮底下,就算殃及到她,我也自信能护她周全。只是没想到,鱼或利竟要费尽心机将她掳走。”
十七也很奇怪这一点,鱼或利抢林芳洲做什么?难道看出了林公子对于殿下的重要性,想抢个人做要挟?
可是他能用林公子要挟到什么?最多换几个钱花花……
正在这时,十二走进来,听到他们的谈话,十二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殿下不必介怀。林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且聪明机灵,必定能逢凶化吉。”
云微明点了点头。
十二又道,“宫里递出消息,今日官家宣见了几位枢密院的重臣。”
“嗯?”
“突厥兵已过平凉,若是继续南下,攻下仙人关与潼关,京城将门户大开,无险可守。”
“齐王当日为了害我,私自和鱼或利定下盟约,如今弄巧成拙,引狼入室,落得这样的局面,也不知我那二哥作何感想。”
“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十二。”
“微臣在。”
“你去和父皇说,我有一言,可退敌兵,只是,要将文武重臣与我那两位哥哥召集到一处,才好商量。”
“是。”
……
官家自从上次大病一场,已经大不如前,头发灰白,面容沧桑,目光变得更浑浊了。他每日用药煨着,因为太虚弱,不能吃丹药了,只是每天打打坐。
这次突厥犯关,把他吓得够呛,昨天还吐了血。今天听说突厥兵只要过了仙人关和潼关便打到京城了,他又吓得晕过去一次。
现在是强打起精神把人召集到一处,听太子要如何退兵。
一看到云微明,官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逆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父皇要怎样给儿臣论罪,还请等到这次危机过了再说,”云微明答得不卑不亢,不等官家说话,他又道,“父皇这里有地图么?”
官家让人拿来一张地图,由两个内侍扯着,竖在众人面前。
云微明指着地图,说道,“仙人关与潼关背靠天险,易守难攻,只要守军坚城不出,那突厥骑兵劳师动众又没有后继的粮草,久攻不下,自然就散了,父皇不必忧心。”
“你,你,你这蠢货,你来就是为了跟朕说这些陈词滥调?那突厥十万铁骑是纸糊的不成?你说久攻不下,他就久攻不下了?”官家气得要死,拿着桌上一方砚台打他,“逆子,你何德何能做一国储君?!”
这话说出来,室内众人都慌得跪下了,唯有云微明还站着,一抬手,轻轻松松抓住打过来的砚台,顺手放在一旁的桌上。
官家竟被他镇定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
云微明说道,“父皇稍安勿躁,儿臣还有话要讲。”
“你说!说不好,朕今天就废了你!”
云微明指着地图,道,“我能想到这些,鱼或利自然也能想到这些,所以,他不会南下打仙人关,而是——”说着,手往上抬了抬,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条路线,“北上,转道雁门关。破雁门关,取幽云,然后坐守幽云,缓而图之。那样的话,我们将失去整个北方的屏障,无异于被人扼住咽喉。”
他一番话,把众人说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他环视一周,缓缓说道,“千万不能调雁门关的守军前来勤王,不止如此,还该把京师的守军调去雁门关,只要守住雁门,鱼或利无处可去,也没有力量再来攻打仙人关,他要么会原路返回,要么北蹿。”
官家感觉出了一丝丝不对劲,问道,“雁门关陈有重兵,一样难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们会去雁门关?”
云微明扯着嘴角一笑,有些嘲弄地看了齐王一眼,“因为,是我让他去的啊。”
“所以,你果真与他有勾结?!”
“儿臣不敢!父皇且听我一言。”
“说!”
“可能是因为儿臣德行有亏,有人盯上了儿臣,想要陷害于我。那小人伪造了我与突厥勾通往来的书信,又盗了军事布防的机密悄悄传给鱼或利,等到鱼或利真的引兵攻来,儿臣就百口莫辩了。”
官家的脸色突然沉下来。几位大臣也开始眉来眼去窃窃私语,赵王一个劲儿看齐王的脸色,齐王却是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
云微明继续说道,“儿臣运气好,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他们的图谋。”
“既然发现了,为何不来禀报朕?”
“那小人既然要置我于死地,就算这一次躲过去了,还有下一次。儿臣想的是,他在明,我在暗,与其防不胜防,不如将计就计。儿臣擅作主张了,请父皇降罪。”
“你太冲动了,以后不要这样了。”
“是。儿臣谨记。”
“继续说。”
“那些人为了置我于死地,做得滴水不漏,传递消息用的都是儿臣的笔迹,莫说是父皇了,便是儿臣自己,也很难分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