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高兴地跳起来,拉起她的手就要走,她抿着嘴唇回头,陈顾返抬抬下巴示意在旁边等她。
沈与尔蹲在台阶上翻看这个叫nina的小女孩的课本,听她站在母亲身边神采飞扬地讲给自己听,稚气的童音,偶尔腻在母亲怀里撒娇。
有点羡慕,只1秒钟,她还是微笑着认真记下整个故事。
“姐姐,该我们了。”nina风一样跑过来,说着就把她带到一颗树下,“你坐这儿,装睡觉。”
女人蹭蹭这个小女孩的脸,说:“宝贝,让姐姐蹲下就好,你看树下面是湿的。”
“好吧。”nina真的跑过去摸了摸,她有些犹豫,自己嘟着小嘴轻声说,“可是蹲着怎么睡觉呀?我们的短剧就不好看了呀。”
沈与尔两步迈过去,大衣一抖就铺到地上,随即腿一伸往上一坐。她靠在树上微闭着眼比了个ok的手势:“好了,开始吧。”
小女孩笑嘻嘻去招呼其他伙伴,女人看到了大衣上的商标,有些不好意思,过去悄悄说:“我们家宝贝平时都挺懂事的,今天……一会儿你把衣服给我,我拿去干洗。”
沈与尔上翘的睫毛抖了一下,视线越过她,去看陈顾返,他站在透着阳光的树底下回视,嘴角一个小弧度。
这一刻,心里莫名安静,她就这么望着那边张口,笑:“阿姨,没关系。”
短剧很顺利,nina得到的小卡片最多,换到了许多礼物,小女孩抱住沈与尔的腰蹭来蹭去,递给她一只小小的布兔子,稚声稚气地表示感谢。
“不客气。”她蹲下来碰碰小女孩的脸,握起大衣告别离开。
“这么贵的衣服就随便往地上铺?”树下,陈顾返一根指头勾着她的大衣吊在眼前,像排泄物一样的印子斑斑驳驳。
她垂着眼睛把上面的草根树叶一点一点捡下来,一小会儿才小声辩驳:“当时没别的东西啊。”
他把这件衣服随手抛到树枝上,低下头,两只手在身前将自己大衣腰间的带子慢慢从金属扣里折出来,脱下来,给她。
“不想穿?”
“没。”
看他的脸色,她一把接过来套在身上,任由他弯着腰在身后整理带子,顺手打了个蝴蝶结。她抖了抖袖子,明明是短款,穿出了唱戏的感觉。
陈顾返抬手将脏衣服扯下来,从里面折起来挂在手臂上,尽量避着上面的泥巴。换做自己外甥女,这样的衣服多半不会再碰了,他问:“还要吗?”
沈与尔疑惑。
他下巴朝手臂上的衣服抬一抬。
她更加惊讶,舌头打了个结:“我……送去洗。”接着又弱了声音问:“你冷不冷?”
他看着前面,说:“不冷。”
这个小朋友,拥有的温暖很少,接受了不少不公平,自己却从来坦率,积极。眼睛里尽挑着善良,从不辜负每天的阳光。
他又将她的小脑袋扭到一边:“去不去?”
是碰碰车,沈与尔跳着去排队,这个她最在行,都是撞别人,很少被撞。陈顾返从兜里摸出钱夹买完票,两根指头夹下平光镜,从她身后放到自己那件大衣的口袋里。
她扬起脸笑得灿烂:“我不会留情的。”
他耸耸肩。
场地里,沈与尔挑了一辆位置比较好的,其实是比较容易撞到他。铃声一响,就倒着开过去,很快,猝不及防的感觉。
陈顾返在狭小的空间里有些挤,腿只能分开曲着,他只用一只手随便掰一把方向盘,车子就轻松避开。然后停在一边,看着她轻轻地笑,意思很明显:你不行!
蔑视!赤/裸裸的蔑视!
她转着眼珠子也把车倒走,想从一侧偷偷溜过去,路线一早就找好。旁边有人挡路撞过来,一歪头的工夫,他停住的地方已经空荡荡。
沈与尔赶忙转着身子去找,视线刚落到他身上就被他撞过来,并不是很重,刻意偏了一点。
她脑袋一晃,小眼神飘过去,干脆用一根食指向上顶住掌心:“讲和,讲和。”
这个人可以把碰碰车开出漂移的感觉,找虐!
“好。”他慢悠悠笑答。
她把车跟他并齐,身子歪过去,点着手指说:“那边,那边,还有那边,撞过去。”她就在旁边给他打掩护,顺便捡个漏,有时候堵一堵路,叱咤风云的感觉。
站到平地上,沈与尔还在用左边小虎牙咬着下嘴唇,好爽。陈顾返给她把小礼帽扣回去,旁边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孩挣脱母亲的手迈着小腿跑过来:“哥哥,哥哥,你开车,好帅呦!”
“谢谢。”他收着下巴去看腿边的女孩,笑得礼貌极了。
沈与尔杵在旁边眨眨眼,这么小叫哥哥,自己还得叫叔呢!
又玩了些项目,陈顾返看时间差不多了带小朋友往停车场走:“去找怪叔叔。”
她把大衣脱下来叠在前面:“我衣服脏了,那一会儿我就不去了,跟小四哥哥等你。”
万小四已经等在约好的路口,冻得直蹦,看到他们过来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就窜进来,搓搓手:“好冷好冷。”
陈顾返随意指过去:“那里更暖和,还有吃的。”
“ok,小先生,我去了。”车门开了条缝,冷风还带着声音。
“等等,带上小朋友”他觉得沈与尔大概可能应该也有些饿。
万小四讪笑着,弱弱地问:“给报销吗?”
陈顾返眯起眼睛看了他1秒钟,轻松向后一靠,摸出钱夹丢过去。旁边的男生心里一颤,自己只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于是匆忙厚着脸皮递回去。
这个人这次笑了,就这么看着他笑,万小四想哭,赶紧将钱夹揣在口袋里:“我一定给小妹妹买最好吃的,想吃什么买什么。”说完还给沈与尔摆了一个大男孩般阳光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