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王不敢答她了,进了厨房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随便看哪都不敢看她。
宋小五早有推断了, 也懒得跟他计较, 问了他一句:“可是着凉了?”
她看了他紧着黑色短打襟衣的身体一眼, 道了一句:“现在早上有露了, 风凉, 多穿点。”
小德王咧开嘴朝她笑, 点头如捣蒜。
他好高兴。
这几天都是宋小五做早膳, 德王是知道的,小辫子一靠近灶火他就蹲下去看灶膛里的火, 见灶里的柴烧得差不多了,连忙添了一根。
宋小五在搅粥, 见他靠近火了也能驱散点寒气,就没管他了,搅动了几下, 锅底一时半会也沾不上,就去拿了块姜切片,起了另一锅烧油。
宋爹他们是吃的面条出去的,怕面条消得快,还烙了些肉饼搭着吃,这样吃着就是几个大老爷们也能顶半天饱,肉是昨天买的放在井里冰镇,肉还算鲜,烙完饼炒完肉臊子现在还剩一点,宋小五打算拿姜丝煮个鲜肉面给他吃吃。
她来回走动不停,等下了油她去洗葱去了,等油热下汤,姜丝得在里头煮一会进了味汤才有点辣味,不煮一煮不行。
小德王见她忙得很,起身去拿锅铲,他有点不会用,一铲就铲进了油里,烧热了的油滋滋地响,吓得他回头就喊小辫子,“小辫子,油响了。”
宋小五一脸冷漠,无动于衷地继续洗着葱,洗罢过来把人推到一边,下骨头汤。
“小辫子,”等小辫子切葱的时候,小德王跟在她身边,讷讷地道:“你好辛苦。”
宋小五看了他一眼。
小德王蠕了蠕嘴唇,过了一会儿,他忍着胆怯鼓起勇气道:“我府里有几个特别会干活的丫鬟,人听话还懂事,我把她们送给你吧……”
说到这,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小辫子直直向他看来,吓得小德王立马就低下了头,还缩了缩肩膀。
“多谢,”宋小五见他识趣,耐着性子勉强回了他一句:“会帮忙的下人,我们家自己会挣。”
“哦。”
“不是不要你的,而是你给了,这家里的人就废了,以后张手就要,你还能把所有的都给他们不成。”
“我就给你,给你帮忙。”
“一样的。”
“我就给一次。”
“是吗?”宋小五看着他,嘴角翘起。
她冷冷笑着的样子,就好像他要是再跟她说下去,她就把要他打得杨标都不认识他一样,小德王这一刻又懂了小辫子脸色下的话,立马把话吞了下去,连应声都不敢,连连朝她摇头不休,告诉她他再也不回嘴了。
小鬼又飞快缩了回去。
宋小五当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好本事。
“以后要送什么,先问过我,听到了没有?”宋小五想起了那箱子突然出现在她屋子里的皮毛,她看到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爹娘说,只好把它塞在了她放冬放的箱子边上放着。
但也放不了多久了,等天冷点,她娘要翻箱子把她的冬衣拿出来晒的时候,总会看到。
“听到了。”
“等晚上我家人睡了,把你搁我屋里的头箱子拿回去。”
“啊?”
“没听到?”
小德王苦着脸。
“火没了。”这时,宋小五又道。
小德王哭丧着脸蹲下身,塞了根柴抬起头气愤地道:“那是我亲手打的皮子,我信里写给你看了的!”
是,一箱子两张上等的皮毛上面还放着一封对他的武功骑射极至夸耀的信。
字倒是写得不错,字字端正,笔尾有劲锋利,看笔迹还以为是哪个杀伐决断,刚毅果决的男人写出来的,与她眼前的这个糯米团人一点也不相符。
宋小五懒得说服他,她决定使用对付熊孩子最好用的办法:“你要不是不抬回头,我把你手打折了,往后再也用不着去打猎,给人送你亲手打的皮子了!”
她着重咬着“打折”两字,把小德王吓得手哆嗦,头也低下去了,看着灶里的火恼火地道:“你比我皇兄凶多了!”
“我不是你皇兄。”宋小五冷冷地笑了,看汤开了,把面扔了进去,悠悠地道:“所以你要想在我面前蹭,最好是按我的规矩来,要不然,哼……”
小德王扭头看着她相反的地方,拿着根柴火棍狠狠地打了地上一下,骂着地道:“凶,凶,凶,就知道对我凶,就不能对我好点儿?我那么大能耐,哪儿不讨人喜欢了?你看哪家的小女婿能比我厉害了?”
宋小五正搅着着锅里的米粥,一听,差点被她自个儿嘴里的口水呛着了,她转头看向那胆大包天还敢想着娶她的小鬼,冷森森地道:“想当这家的小女婿?你就不怕被人连腿都打折?”
小德王这胸口都被怒火烧着,火撑怂人胆,他扭过屁股背对着她,还冷冷地用力地“哼”了一声。
“哼……”有什么不敢的?他说了要娶就是要娶,吓唬他也没用,他就是怕也要娶。
皇兄说了,喜欢又害怕的东西逃避是没有用的,晚点到手反而会更想,还不如闭着眼睛冲上去抢回来抱到手里再说。
这厢,宋小五没忍住,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头对这史记上早死的小鬼的那点怜惜已然无踪。
这小鬼,既然那么大能耐,还是让他家大人管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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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宋韧在皇城内城的城门外,踮着脚往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