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2 / 2)

不计其庶 潇湘碧影 3273 字 9天前

楚岫云终于回过神,囚笼的卡口,卡的她无法低头,只能调整了一个角度看向墨竹,却是还是那句话:“走吧。”

墨竹哭着摇头,抓着楚岫云的裤脚,无助的哭泣着。

楚岫云用尽量大的声音道:“拿着玉佩,去京里找她。”

墨竹突然火起,冲楚岫云喊:“我不!她害了你!她害了你!我恨她!”

楚岫云咬牙切齿的道:“妈的难道我不恨!你个废物一个人就活不下去!”本朝初立就禁止裹脚,良家子全都是天足。墨竹一双三寸金莲,到哪都能叫人认得出身份。没有强大的靠山,她不过是男人手里的玩物,大妇手中的冤魂罢了!难道她想向庭芳低头吗?她现在恨不能把今日挨的石头统统砸回去!废贱籍?你tmd想过贱籍怎么活没有?

一股恶臭袭来。街头有人大骂:“哪个疯子扔屎的!扔你mb!”

女声尖利的回骂:“关你屁事!”

“这是街道,不是你那下九流的妓院,要扔回你窑子里扔去!”

“我就扔了!我就扔了!你拿我怎样?”

一言不合,两边扭在了一起。争执开始升级,围观群众推搡起来。墨竹被人群带的狠狠一撞,幸而抓住了囚车的栏杆,才不至于倒下。有人从后托起她的后背,往上一送,她借力爬上了囚车。回头一看,是楚岫云的心腹婆子。

楚岫云也看到了熟人,轻笑道:“你也来了。”

婆子面色沉静,道:“送你一程。”

楚岫云道:“多谢。”

婆子笑问:“怕么?”

楚岫云苦笑:“我的腿在抖。”

墨竹站在囚车上,够着了楚岫云,她拨着楚岫云的头发,艰难的用帕子替她擦脸上的污渍。

街上越发混乱,婆子也登上了囚车,省的被混乱裹挟。

楚岫云突然笑了一声:“我这一辈子,有你们两个人送,也值了。”

婆子强忍着泪意,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囊,拔开盖子递到楚岫云嘴边:“喝酒!”

楚岫云就着酒囊的,大口的喝着。精酿的梨花白,醇厚香甜,半袋下肚,楚岫云赞:“好酒!”

婆子道:“我会把丫头带走的,放心吧。”

楚岫云道:“腿捡粗的抱。”

婆子道:“我知道。”

混乱规模增大,跑来闹事的妓女越来越多。站在求车上的婆子与墨竹跟着被砸的狼狈不堪。婆子心中暗骂知府无耻,妓女是恨老鸨,但绝无可能有这般组织!为了拍马屁,当真不择手段。

围观群众又有几个知道真相?人总是习惯性同情弱者,听着妓女们的控诉,都觉得老鸨该死。有好事的也加入了扔东西的队伍。婆子实在待不下去了,扣住墨竹的腰身,直把她扯下了囚车。

墨竹大喊:“我不!我要妈妈!”

婆子就地给了一巴掌:“闭嘴!走!”

墨竹死死抓着囚车呜咽。

街上的混乱超出了知府的想象,王虎也是佩服知府的办事能力,听得人回报,为避面踩踏,即刻调遣兵丁维持秩序。囚车终于再次启动,墨竹的手被掰开。空洞的眼,已没了眼泪。茫然的看着越来越远的楚岫云,再发不出声音。

锦衣卫出手,街面的秩序开始恢复。楚岫云等人被从囚车中放了出来,重新绑上了绳索。一个个的排着队,奔赴黄泉。秋风吹不走空气里的血腥,前面还有三个人……两个人……一个人……

楚岫云被压在台上,后背的木条被拔出。这一刻,一切的嘈杂消失,四周静谧到了极致。她的恐惧混合着恨意布满了身体每一个角落,全身僵硬如尸体。砍人的大刀夹着风而来,短暂的人生里的回忆,飞快的从眼前掠过。她看见了母亲的脸,那么遥远,又那么亲近。她在心里唱起了儿时的歌谣,一直在心里伴随着她长大的歌谣。她等着母亲来赎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原以为已经等到绝望,却在此时此刻,发现自己依然还在等。等着熟悉的人,牵着她的手,永远永远的离开会芳楼,离开脂粉甜腻的烟花巷。带她回到儿时的屋子,能看见远处的青山,能听见近处的溪流;能捡到鸡窝里带着温暖的鸡蛋,能抱住抓了老鼠而归的大猫;能被人抱起,再次唱起那熟悉的歌谣。

大刀无情的挥下,就在最后的一瞬间,所有的感觉都奇异的消失了。

我希望我的来生,投在一个没有妓女的世界……

第429章 汪汪汪

京城定国公府,后门。

一个衣裳整齐的婆子,拿出一块玉佩递给门房:“此乃叶太傅之旧物,原与我们太太在南昌约定,日后进京便拿此做信物相见。劳您往内通报一声。”

羊脂玉光滑洁白,一看就不是凡品,婆子的神色更是不卑不亢,似很有见识的模样。门房不敢怠慢,一路报到了内管家苗秦氏跟前。苗秦氏又不认得什么羊脂白玉镂雕竹纹,只好去问豆子。豆子先是一怔,复又想起当日庭芳带走她时,是扔了个玉佩模样的东西给楚岫云。他乡遇故知总是欣喜,豆子忙不迭的点头:“是郡主的,我去外头瞧瞧,只怕认得。”

苗秦氏见不是骗子,也就不管了。豆子飞奔到后门,果然见了个熟人,欣喜的道:“望妈妈!”

婆子抬起头,看到了豆子,也是愕然:“豆子?”这般人证,竟是又从南昌带到了京城!?

豆子高兴的拉着望妈妈的手:“你们什么时候进京的?楚妈妈呢?”

望妈妈道:“死了。”

豆子惊讶道:“怎么死的?”

望妈妈平静的道:“被砍头的。你不知道?”

豆子茫然摇头。

望妈妈带着墨竹走了几千里,累的全不想寒暄,直接道:“我带了墨竹来,她裹了脚,不方便行走,叫我放在客栈了。我来问一声儿,倘或郡主愿给个营生,我们便讨口饭吃。郡主若不得闲儿,我磕个头就走。”

豆子忙道:“郡主却是入宫了,得晚间才能报她知道。墨竹姑娘一个人在客栈?那多危险。我随妈妈去瞧瞧。”

望妈妈道:“大户人家的丫头能随便出门子?”

豆子奇道:“不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