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呀你,她在户口上都不是我妈,我养着她已经够意思了,不过拿报纸搧了两下,这也能叫打人?”高斌骂骂咧咧走了过来,大概看苏向晚挺漂亮,还说:“新搬来的大妹子,住哪屋啊,结婚了没?”
“县妇联的干部,来调解你们家的家庭纠纷的。”苏向晚自认一身正气,比藿香正气水还正,冷冷盯着这个下三滥呢:“放尊重点,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就你,县妇联的干部?”高斌一点也没把苏向晚放在眼里呢:“调解吧,这回是送米,还是送面,或者送清油?我告诉你们,你们妇联要不救助,我立马把她赶出家门。”
苏向晚四处看了一圈子,显然,这间小破房子,应该还是租来的,这宋大娘看起来年龄也不大,顶多也就五十出头,两条腿肿的厉害,苏向晚问了一下,据她说,是自己年轻时候落下的风湿病。
如果说用点药,或者说针灸一下,能好,能站起来。
但是吧,老太太没钱进医院,就一直这么撂着呢。
就这,高斌这个啃老族还想从她身上,还想再压榨一点,骨髓里的剩余价值。
而案子报到妇联,一般来说也就是上门慰问。
对于这个高斌来说,慰问还是件好事情呢,毕竟妇联来,总得象征性的表示一点啥。
不过,这种慰问不但缓解不了老太太所受的虐待,还会让这个高斌变本加厉的,虐待王老太。
“这样吧,明天晚上咱们县的文化广场不是有电影,我们也没有别的慰问品,我自己掏钱买两瓶汽水,还有半斤点心,高斌,你陪王大娘看个电影,就算是我们妇联的慰问了,咋样?”苏向晚说。
城里人因为经常广场上有电影放,倒没把看电影当回事儿,但是高斌听说有点心和汽水,还是乐了。
毕竟这两样东西一般人经常吃不起的。
“明天晚上八点吗?”高斌说:“那县妇联的同志,咱可不见不散啊,我等着你的汽水和点心。”
苏向晚笑了笑:“明晚八点,咱们不见不散。”
看着这嚣张无比的男人,苏向晚真想给他两拳头,但不行,她是干部,她得忍住自己的冲动,明天再收拾丫的。
妇联的刘主任正在办公室里喝茶呢,一见苏向晚进来,就知道她无功而返,摇头说:“没情况吧,像那种儿子虐待老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咱们妇联也只能是调节调节,你要没事,就回吧。”
人常说,妇联就是干部家属们的养老中心,原来苏向晚还不信呢。
看了看办公室里总共的三个人,一个个的全在看报纸,好吧,她这才算是信了。这确实,就是个养老中心。
回到家,照例要问问几个孩子的功课。
李承泽今天去考试,据他自己说,小学的老师已经不愿意收他了,建他去读初中,于是把他送到县高中的附属初中,结果一测,初三的化学老师跟他一见如故,就准备让他读初三。
但是,他的语文严重偏科,除了认识汉字之外,还停留在小学阶段,不得已,就只能先上初一。
明天只要一交学费,他就可以读书了。
而让苏向晚无比诧异的是,狗蛋在学校里反而因为书写的字迹整齐,回答问题机敏,得到的,老师的青睐比驴蛋多得多。
驴蛋因为这几天师傅不在,没有练习他的拳脚,反而是兴趣缺缺的。
晚上,苏向晚闻见隔壁的陈姐在做豆豉火锅,索性就跑到隔壁要了几样子菜,再把自己腌的野猪肉切了两大块,然后又沿锅贴了半锅的窝头出来,烩了一顿结结实实的火锅。
当然,她送了自家的两大块腌野猪肉给陈姐,可把陈姐乐坏了。
现在干部家庭,一月定量也就五斤肉,孩子们最缺的,就是肉。
于是,县委书记家和宋团家,就一样燃起蜂窝煤炉子,吃起了小火锅。
上辈子三天不吃火锅就要走路打栽栽的苏向晚,来这儿都快两年了,可算吃上了一顿火锅。
驴蛋和狗蛋俩因为豆豉臭,但火锅又香,没办法,鼻子里塞着卫生纸吃呢。
李承泽是在云南生活过的,习惯于吃这种东西,但是,不愿意吃贴出来的窝窝头。当然了,他想吃米饭,这个苏向晚是知道的,不过在北方,要不调剂,哪来的米呢。
苏向晚也正准备着,从那儿给李承泽这个米肚子,搞点儿米来吃。
明晚苏向晚准备在人民广场解决她到妇联之后,面对的第一个案子。
晚上去,也不知道宋团要不要加班,肯定得把孩子们全带上。
而且她今天已经去看过海报了,明天晚上演的是《渡江侦察记》,这片子,只要是个带把,那都愿意看,千遍都不厌倦。
驴蛋和狗蛋不比李承泽见过的世面多,一听明天能去看电影,直接乐的连作业都不想写了。
李承泽相反就淡定得多,而且,他那种被迫害妄想症,或者是叫担忧症再度的,就又爆发了。
“四个孩子啊苏阿姨,就算吱吱我可以抱着,我可不担保能看得住宋西岭和宋东海,要不咱就别去了吧。”
苏向晚当然说不行:“我不止是去看电影,还得开展工作,明天,带孩子的事情我就得交给你。”
李承泽撇了撇嘴,心说,这个女人,怕不是拿我当她的老妈子使吧。
一土司家的大少爷沦落到现在这个程度,李承泽的心里是真不爽。
不过,为了身上的小西装不被剥夺,他依然得受压迫。
俩人正说着呢,就听见外面一阵汽车的声响,显然,宋团下班回来了。
而且吧,他今天开的还是吉普车,就停到了院子外头。
原本宋青山是不喜欢开自己那辆吉普车的,现在因为李逸帆来了,她爱干净,坐不惯别的车,他还非得开着不可。
俩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路上大声嚷嚷着,显然说的还是核电站的事儿。
“怎么样,妇联的工作很难搞吧。”见苏向晚正在门口倒洗米水,李逸帆就停下来了。
她有好几回听妇联的刘主任抱怨,说这种工作棘手到无法解决,只能成为烂账。
当然,身为一个将近四十岁的女人,李逸帆从新疆到西藏,走过的地方可不少,各种各样人世间难以用法律去衡量,也难以用制度解决的事情可多着呢。
她这当然是给苏向晚一个下马威,苏向晚要调解不了这个案子,她就拿不到妇联的任命,得乖乖回家,当个家庭主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