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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来啦。”驴蛋居然重操旧业,手里扛着一根棍子,平空一道划,往身后一竖:“但是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俩熊孩子一左一右,紧紧贴着妈妈,空前一致团结的,好比要去上山打老虎似的,簇拥着妈妈进院子了。
正所谓铁树开花,千年一见。
宋老太来看儿子,居然还拎着个竹兜,竹兜里,居然还放着几棒子嫩苞米。
顿时,苏向晚为了自己刚才的明智而鼓掌,因为,她自己也买了嫩苞米棒。
一个五毛是天价,但是,值了。
见苏向晚进来,把老太太给吓的,嗖一下就站起来了。
当然,老太太心里怕啊,怕这个强悍的,泼辣的大儿媳妇又要指着她的鼻子,给她来上一通的臭骂。
没想到,苏向晚往院里的石桌子上一坐,就开始摘葱了:“妈这是从哪来的?”
都叫妈了,老太太心中愈发的害怕了。
“这是咱村的嫩苞米,用了青山他们的化肥,胖的不得了,也甜,比哪儿的苞米都甜。”
这老太太,有阵子装哑巴,不说话,现在倒是张嘴了,这不话说的挺溜的嘛。
苏向晚回头,就见驴蛋依旧竖着棍子,狗蛋抱着手臂,李承泽俩手叉兜,活像一部西游记,而她自己呢,在他们这儿,大约是面对着妖怪的唐僧吧。
仨男孩儿这是防着她要给老太太吃掉呢。
“既然来了,到厅屋炕上歇着去吧。”苏向晚说:“饭我来做。”
老太太显然大松了一口气:“煮些苞米给孩子吃,驴蛋和狗蛋俩都没吃过嫩苞米吧,今天尝尝味儿。”
是啊,当初有嫩苞米,都是宋福和金贵俩吃,他俩吃过的苞米棒子上的残渣,都是老太太自己啃,哪会给这俩孩子给啊。
苏向晚轻轻掀开自己的竹筐:“我这儿也有,妈,你的留着自己吃吧。”
老太太一看,果然啊,苏向晚买的苞米,比她的还好呢。
拎着篮子进了厨房,进来的是驴蛋,见苏向晚正在往蜂窝煤炉了上的锅子里放玉米,就哼开了:“解放区的天是明亮的天,解放区的人民也有苞米吃。”
孩子还说:“妈,这可真好,咱自己也有苞米,我们不馋我奶的苞米。”
李承泽一揭苏向晚提进来的篮子:“篮子里这是啥呀,咦,真恶心,看着像鼻涕一样,赶紧扔出去。”
仨孩子看何妈来送吱吱,李承泽一马当先就给堵上何妈了:“何奶奶,快把吱吱带回去,我们家今天肯定有一场恶仗要打。”
老太太来嘛,在几个孩子的心目中,苏向晚肯定要剁着菜刀,大杀一百个回合。
但是,格外诡异的是,苏向晚在厨房忙碌,风轻云淡。
老太太躺在炕上,居然一直在抹眼泪。
驴蛋和狗蛋觉得这不对劲儿啊,平常威风的跟啥似的奶奶,居然哭开了。
驴蛋赶忙钻进厨房:“妈,我奶绝对在使诈,这回是苦肉计。”
老太太拿了几棒子苞米,然后来使苦肉计了。
苏向晚唔了一声,回头看小家伙两只眼睛明啾啾的亮,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赶紧去给咱们舀浆水,我给你们先调凉粉。”
“鼻涕似的,我才不吃这东西。”李承泽特倔犟的说:“好啦,今天的晚饭我就不吃啦,做完作业,我睡觉好了。”
“那就赶紧睡去,少在这儿烦我。”苏向晚说。
像呱呱、然然和凉粉,那可是老秦州小吃里的灵魂产物啊。
要说驴蛋和狗蛋这俩小秦州崽子都没吃过,还是因为他们生在这个困难年代,物产太匮乏,以致于,小吃都绝了足迹的原因,现在慢慢的粮食产量上来了,小吃就有出现了。
苏向晚小的时候,家里最常吃的方法,是呛葱花浆水,然后把凉粉和然然,呱呱放进浆水里,那滋味儿,吃起来甭说有多香了。
果然,李承泽一开始叫嚣着不吃的,但又不肯走。一会儿做好了,他第一个端碗,只尝了一口凉粉,捂着嘴巴就哇了一声:“妈,这味儿也太香了吧?”
狗蛋挑了一筷子凉粉出来,味儿比粉条滑嫩,又比面条筋道,大夏天的,又凉又酸爽,他直接张大嘴巴,一口就把一小碗儿凉粉给滑进肚子里了,连葱花都舔了个一干二净。
苏向晚自己也盛了一碗,正在给悄悄溜回家的小吱吱喂着呢。
驴蛋做为只要青山靠不住,随时准备踢掉他顶门立户的一个,对于目前的时局,就有点儿看不清了:“妈,你该不会想跟我奶和好吧,要知道,她原来可差点害死咱们,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对你的不好。”
想起当初妈妈自己吃不饱饭,还得给吱吱喂血时的样子,驴蛋的心头,就是一阵的酸。
让他跟宋老太心平气和的相处,没可能的。
苏向晚说:“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儿,老太太不论怎么着也是你奶奶,端碗饭给她。”
饭端过去,老太太并不吃。而且还跟驴蛋说:“福娃子和金贵在村子里,可没有凉粉和然然吃,我吃不下去。”
驴蛋又把碗端回了厨房:“我,我奶说,宋福和金贵俩没得吃,她自己吃不下去。”
“那就端出去喂狗。”苏向晚说:“喂完了把碗端过来,我洗。”
不一会儿,听见大山因为有凉粉吃而乐的嗷嗷叫的声音,躺在儿子家炕上的老太太直接嗷声大哭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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