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笑盈盈地说道:“就这里啦,恪哥哥你背过身去。”
容恪挑唇,依言转身。
冉烟浓假意地蹲下来,手指在草根上碰了碰,然后摇了摇,弄出一些窸窸窣窣的仿佛衣裳擦过草叶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正人君子地抱着剑而立。
这个背影也很好看啊。
一身红衣的少年,绑着红玛瑙的头绳,垂着一头如瀑如墨的发。背影亦是修长挺拔,好看极了。
那红衣,是娶她的凭证。
冉烟浓悄悄地摸着脸,心道:拇指、食指都有茧,握剑的姿势很随意,一般来说,应该是会点拳脚功夫的。但不知剑术具体如何。还有、还有他说话就说话,为什么总要笑呢,难道他不知道,他用这副姿容笑起来,对女孩子来说是很致命的么!
冉烟浓捏着鼻子发出一声闷哼,他仍然八风不动地抱着剑在那儿守着。
她蹲在草丛里,捧住了脸颊,“恪哥哥,你贵庚啊。”
“弱冠。”
那不才成年。冉烟浓看了眼他的头发,想必北疆人没有魏都人讲究,弱冠之年也可以披头散发的,但皇帝舅舅也太心急了,他才成年,就给他找了这么好的媳妇儿。
冉烟浓想着想着,自己都快笑出来。
她捂住嘴,将笑声藏在手掌心里,又问:“恪哥哥,你的剑术厉害么,和我哥比怎么样?”
容恪敛眸抱剑,眼底的笑快要漫出眼眶,他微微弯下腰,食指碰了碰自己的唇,“没打过。想必冉家家学渊源,令兄的剑术也该超凡入圣才是。”
“嗯……”刀哥的刀使得不错,剑术就中规中矩一般般了。冉烟浓没敢再聊下去。
她正要起身,草丛却窸窣地发出些摩擦声,她定睛一瞧,只见森森尖叶草底下,一条通体猩红的两根指头粗的蛇钻了出来,冉烟浓的血液瞬间冷了,她最怕蛇,那条蛇才探出脑袋,她“哇呀”一声,惊恐地喊了起来,“蛇,容恪!”
容恪一回头,只见那条通红的毒蛇已经支起了脑袋,吐着信子要威胁冉烟浓。
他冲将上去,剑光一闪如电掣,那条已经逼近冉烟浓的鼻尖的红毒蛇被斩成了两截,萎靡地蛇头落地,身首异处。
容恪蹙了蹙眉,一剑挑起蛇头扔出了丈许远。
冉烟浓还呆在原地,握着大红嫁衣广袖里的一双拳头,脸颊上有微微冷汗,她还在轻颤。
容恪看了眼她,缓缓地挑唇。
那声“容恪”要正常多了。
真正害怕的人,不会矫揉造作地从马车里跑出来,哭哭啼啼地要人疼。
而是像现在这样,脸色如纸,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所以她不知道她的把戏有多拙劣。
容恪还剑入鞘,铿锵一声龙吟,冉烟浓被震醒了似的,飞快地抹了抹眼睛,迅雷不及掩耳地换回笑靥,“恪哥哥,你的剑术真的很厉害啊。”
容恪继续笑,“还行。”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告诉大家,这两只,其实是两只地域黑,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坦白
他说话的神态,让人觉得他自认为不止“还行”。
冉烟浓姑妄一听,既不认同,也不反驳。
容恪要转身,“夫人,可以走了。”
冉烟浓心惊肉跳地看了眼地上兀自妖娆曼拧的一截蛇躯,手脚发抖地叫住他,“恪……哥哥。”
他挑眉,薄唇微微上扬,“夫人还有吩咐?”
“我、我……动不了了。”
冉烟浓被吓得腿脚发软,这辈子如此近距离地与一条毒蛇面面相觑,还是头一遭,她的腿吓得不敢动,悄悄拾掇起了嫁衣的衣摆,抬起头时,眼前已伸过来一只干净纤长的手。
夜色晦暗翻涌,风将草叶上细碎的沙尘惊动起来。
这四周惊得仿佛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冉烟浓将手递给他,容恪拇指与食指一扣,握得稳稳当当。
她红了红脸,这次是真的。作为冉将军的女儿,被一条身段窈窕的尤物吓成这副模样,传出去是很丢人的事,连刀哥的面子都保不住。
容恪牵着她往草地外头走,风一阵吹拂,两人都是一身绯红的衣裳,被卷在一处,宛如一个解不开的结。她后脚跟在外头,看得分外清楚,连他耳后细碎漆黑的绒毛,和发间红玛瑙攒成的小花都一一印在眼底。
草叶浓密地招摇,河水荡漾开清波毂纹,被月色碾得均匀而晶莹。
走了一段路,她的腿脚就渐渐活络自如了,脸颊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恪哥哥,长夜漫漫无聊,我们玩个游戏可好?”
“夫人拿主意便是。”
此时已经走出了草丛,那边烤肉已经做好了,散发出浓郁的油香,冉烟浓有过野外生存的经验,轻飘飘一嗅,就知道他们烤的羊腿和兔肉。
明蓁姑姑在马车外头,摆了个小杌子坐着,在等候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