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安依旧在摇头:“糖糖,孩子也非是黄爱莲的,你想想,六月二十四那日,她叫人打成个猪头一样,怎么能跟陈澈生孩子?”
锦棠顿时讶然,望着陈淮安:“那是谁的?”
爹有了,但如今这孩子的娘倒不对劲儿了。
陈淮安道:“黄玉洛在宫中作了一年的居士,其间只有黄爱莲陪同,濯缨肯定是她生的。”
锦棠于是转过头去,不可置信的望着公公,石青面的袍子,右衽雪白,看起来严厉中带着些和蔼的公公,居然跟太后有着不可告人之事?
一不小心,陈淮安已经挣开了她的手。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忽而伸手,强掰着锦棠转过脸来,望着他的眼睛:“你二大爷我是清白的,上辈子到死,老子都是清白的。老子就他妈没跟别人睡过,你不信我,你一直不信我。”
他哽噎着,眼眶深陷的脸上青筋不住往外绷着,锦棠扬起头来,只能看见他的胡茬疾速的往外生长。
他拍着自己的胸膛,一下又一下,无比的沉重:“老子是清白的。”
这世间每一个孩子都是不同的。
陈濯缨如期出生了,就证明他的父亲,仍是上辈子的父亲,不会有变。
陈淮安拎起树枝来,于膝盖上哗一下折断,折成根湿木棍子掂在手中轻拍着,两只因为忙碌,为了五夷来朝之事而操劳过度,以致深陷的眸子紧紧盯着罗锦棠,话却是问袁晋的:“袁晋,我且问你,去年五月间,学子们闹事那一夜,你可是在御街执勤?”
袁晋道:“恰是。”
陈淮安点了点头,又道:“殿试前夜,天香楼有只小狗发了狂,惹得一群游狗围攻天香楼,可是你去途经,而后去处理的此事?”
袁晋摇头:“非也。当时我必须三更到御街执勤,是大哥……”
说到一半,他停住了话头,转过身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与陈淮安二人一起望着陈淮阳。
第194章 不悔生你
虽然袁晋拿着证据,宣称孩子是六月二十四日,荷花节那日有的。
但陈淮安多活过一辈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孩子其实都是殿试的前夜,也就是葛青章被捏伤了睾丸那夜有的。
因为孩子一模一样,那他的父亲和母亲,也就肯定是同一人,时间也绝不可能有错。
而孩子的母亲,绝对不可能是黄爱莲,因为陈澈醉酒的那一日,黄爱莲被人打成了个猪头一样,便她再浪,再饥不择食,那个样子如何与陈澈成事?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孩子的母亲,陈淮安可以肯定是黄玉洛。
生父,也不可能是陈澈。
那么,孩子生的如此像他,就肯定仍是陈府的血脉,亦或,与陈府有亲缘干系的人。
会是谁呢?
陈淮安首先怀疑的是袁晋,因为据他私下着人调查,袁晋一个小小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在黄爱莲之后接手了天香楼,那样大一座酒楼,若非俩人之间有勾扯,以袁晋的物力财力,是绝不可能接手的。
而他是陈老太太的娘家人,他的相貌,因为血统的原因,与陈澈的几个孩子倒是生的很像。
殿试前夜,陈淮安去天香楼见过黄爱莲,黄玉洛当时应该就隐在屏风之后。
在他离开的时候,那只吃了春药的小狗正值兴奋的时候,四处乱突乱叫的跑着。
次日,陈淮安就曾听说,有一群野狗曾在那天半夜围攻过天香楼。
这个很好理解。小狗发情的时候,是会散发特殊的,只有狗才能嗅到的气味,恰好天香楼外是一大片的荷花池,密林,是个游狗最多的地方,一只发了情的狗在嚎叫,会引来大批的流浪狗。
黄爱莲身边人虽多,但毕竟没了薛才义那个大和尚,野狗打不过来,还是请的五城兵马司处理的此事。
所以陈淮安首先想到的是袁晋,想这孩子应该是袁晋的。
但袁晋那夜要往御街值勤,恰好遇见夜里下了值的陈淮阳,陈淮阳为了巴结黄爱莲而自告奋勇,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前去处理此事,不想不止遇到了黄爱莲,更遇到了他自己早就在不停献殷勤的太后黄玉洛。
两辈子,当天夜里跟黄玉洛成事的都是陈淮阳。
这个王八蛋,居然让他背了一辈子的黑锅。
陈淮安手中拎着根湿香樟木的棍子,忽而一把拂开袁晋,朝着陈淮阳就走了过去。
陈淮阳此时都快溜到桌子底下去了,也确实,他那般爱凑热闹的人,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软怂啊。
上辈子,为了替锦棠还债,有那么一年的时间,陈淮安在秦州各富户的家里给人充打手。三更半夜跑到上游去争水啊,或者田间地头,为了一亩田垄而跟人打架。
旁人打架先干嘴仗,他向来稳准狠,拎起棍子,也不打头,直接一棍子抽在肩膀上,只听咔嚓一声,陈淮阳嗷的一声尖叫,喝道:“陈淮安,你疯了不成?”
陈淮安铁青着脸,再抡一棒子,抽在陈淮阳的另一侧肩膀上,力道之大,都能听到骨头咔嚓嚓的断裂声。
郭兰芝叫道:“父亲,老三怎么乱打人呢?来人,来人,快来救大少爷。”
陈淮安出手又狠又毒,连着几棍子将陈淮阳打倒在地,这时候陈老太太都开始叫了:“好端端儿的兄弟,怎么打起来了,难道是淮誉一个病着还不够叫人操心吗?”
但陈淮安就跟发了疯似的,红着眼,追着陈淮阳,湿木棍子打起来又狠又疼,一通狂抽。
终是锦棠一把拉住了陈淮安的手,哑声骂道:“上辈子打他一回,叫他忌恨一生还不够,你怎么又打他?”
陈淮安指着那孩子,亦是哑声:“糖糖,老子上辈子的不幸全起自于那个孩子,我怎能不打死他?”
陈家闹成这样,黄玉洛派来的太监与宫婢们全都给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