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商人,所以他们没盐了?那他不抢呢?别人也会抢啊!都不抢?没人做土匪?他早特么饿死了!瞪着管平波,田威胸口起伏,呸的吐了口口水:“狗官!”
管平波侧头避开,继续道:“姚江沙说,你杀了地主姚青山的儿子。”
“对!是我杀的!”
“为什么?”
“撕票呗!没见过?”
“你当土匪不是为了交租么?你把地主的儿子杀了,他怎么还肯租田给你?”
田威又沉默了许久,才道:“那时候我已经不做佃农了。”
“专门做土匪?”
田威道:“佃农有什么好?一年累到死,好不容易打出谷子,连口粮都剩不下!姚麻子就是个报应!要他跟我干不干,做你们的狗,他早晚不得好死!”
管平波道:“姚麻子死了。”
田威愕然:“怎么死的?”
管平波道:“追你跑断了肠子死的。”
此时的人不大理解什么叫胃出血。
胃出血也不是跑步跑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没有田威,姚麻子一样会死。
不过不妨碍管平波用此时通俗易懂的说法,来审讯土匪。
半晌,田威吐出两个字:“活该!”
管平波低头写了一阵,又问“除了姚青山的儿子,你还杀了谁?”
“多了,不记得了。”
管平波有些无奈的看着田威:“杀人偿命。”
田威哈哈大笑:“你们老虎营杀土匪早杀出了名堂,装什么装?李德元有眼不识泰山,招惹了你们家的母老虎,被咬死活该!可你们也要讲点道理!杀窦狗官的又不是我们,你们抓全县的土匪做什么?不就是姚青山求你们杀了我们,他好继续当员外,舒舒服服的收租子嘛!你们厉害,我服气!但别装英雄!爷爷不吃这一套!你们有本事杀尽天下好汉!不然早晚遇到宋江,打你们个稀巴烂!”
说着奋力摇动着手上的镣铐,怒骂道:“你们以为大家抢着租田是好事?大家抢就是因为大家都没田种!大家都没饭吃!大家一起死!你们杀了我!还有的是没饭吃的兄弟造反!猪嬲的!早知道你们这般阴毒,我杀了姚青山全家!你们等着,我兄弟定会给我报仇!到时候把你掳去了山上,你才知道土匪的厉害!”管平波冷笑:“上一个想掳我的,人头在土墙上挂着呢。”
田威恼羞成怒:“要杀就杀!废什么话!”
管平波却问:“如果你一直有田种,会当土匪么?”
田威嗤笑:“种田有什么好?面朝黄土背朝天!哪有做土匪爽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做土匪抓到了要砍头。”
田威撇嘴:“小妹子你哄鬼呢?姚麻子没做土匪、没被砍头,他还活着吗?”
管平波道:“如果,我说如果,你能吃饱饭,过节可以吃肉,过年可以喝酒。
你还当土匪吗?”
田威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听过几个地主做土匪的?我他妈要是地主,我现在就跟你们勾结打土匪了好不好!”说毕,觉得自己跟一个小女孩掰扯这话太无聊,一抬下巴道,“小妹子,我要死了,我挺好奇你们母老虎长什么样,能见见不?”
“见了然后呢?”
田威痞里痞气的道:“记住脸,做了鬼好去操她啊!这么凶悍的娘们,少见!”
韦高义一拍桌子:“闭嘴!”
管平波踩了韦高义一脚,阴森森的笑道:“你想我先阉再砍吗?”
田威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道:“鸡鸡在这里,你阉啊!”
管平波对韦高义道:“记着,下回遇见强奸过妇女的土匪,先阉再杀!”
韦高义点头:“好,我记住了。”
田威道:“哟!妹子挺有胆色!”
管平波没理他,只问:“强奸过妇女吗?”
田威到底不想被阉,不愿承认,撒谎道:“没有。”
管平波回到刚才的话题,问:“你什么时候不再做佃农,专门做土匪的?”
田威的精力渐渐告罄,声音开始发蔫,懒懒的道:“去年。”
“原因?”
“青黄不接。”
说着肚子咕噜一叫,田威舔了舔嘴唇道:“你们的饭好吃。”
管平波沉默,老虎营的饭很难吃。
红薯、玉米、穇子、糠与少量的米混在一起,那味道简直下辈子都难忘。
可老虎营的饭是干的,有少量的油,运气好的话还能吃到肉。
听到这句赞美,管平波对着眼前无恶不作的土匪,就似前几次审讯一样,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