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管平波身后的,是骑着毛驴的陆观颐与刘奶妈。
刘奶妈怀中抱着甘临,摇摇晃晃的睡的正香甜。
再往后则是阿颜朵与含紫鹃在内的后勤人员。
云寨百户所将是他们长期呆的地方,故特特带了修缮、制作武器的铁匠、木匠与砖瓦匠。
至于养殖、纺织、制衣、编织则尽数留在了盐井,待安顿下来再酌情调老练的组员至百户所任组长,招募云寨左近的人补入后勤。
管平波的计划便是如此,到一个地方,皆要选入一些当地人,利用其关系把老虎营的好处与理念往当地扩散,但又不能全用当地人。
文明尚且容易被同化,何况小小军营。
因此就要控制当地人的规模,至少在初期阶段,须得让他们更弱势些,接受了老虎营的规则后,再如盐井一般,慢慢增添人手。
所以为何说时势造英雄?便是管平波的确有才,不是乱世,人人丰衣足食,谁愿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非得到了没饭吃的时节,走投无路了,杀人越货的土匪都做得,何况遵守老虎营奇怪的规矩。
再苛刻,人家给饭吃不是?
难得有拉练的机会,管平波选择的是急行军。
盘山路不好走,众人都屏息凝神,生怕踩着石头崴脚丢人。
三个半时辰的路程,中间没有休息,一口气走到了地头。
远远看着云寨的城门,李修杰稍稍有些激动。
当日狼狈逃窜,今日强势回归,心中总有些得意之情。
心情更复杂的是孟阳秋,生于斯长于斯的他,那夜被逼入山林,以为回家无望,哪知不到一年,他又回到了此地,然百户所已易主,经过修缮后,也再不似以往的模样。
按陈朝的规矩,孟志勇身死,该由他补百户,继承百户所。
可此刻,虽难免有些想头,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挑战管平波之权威,不过暗自叹息一句罢了。
百多人的动静不小,惊动了云寨城内的百姓。
看着高高竖起的虎旗,皆知是老虎营出行。
往日见过管平波的人,交头接耳的谈论着前县令家的姨奶奶,说什么的都有。
胆子大的还凑近前看,果见队列中有人抱着奶娃娃,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与土匪结下血海深仇的她,居然真敢亲自回云寨!云寨尚有本地人担任的吏员,其亲戚见了老虎营之威势,拔腿就往城内跑,同自家亲戚报信去了。
老虎营的人目不斜视,全不理论百姓的行动,闷头往前走。
编制大调整后,管平波成立了侦查队,此时谓之“夜不收”。
按理皆由精锐中的精锐担任,但草台班子初立,不可强求,只择伶俐的入编制,慢慢培养。
行至百户所门前,就有夜不收前来回禀。
管平波随之踏入百户所最高处观测,见无可疑状况,便命:“立中军旗!”
旗手升起黄旗,喇叭响起。
一旗队二旗队接号,依次进入百户所。
营定、金鸣、喇叭止。
夜不收于高台上瞭望无事,将旗三磨三捲,而后两队报数,后勤人员报数。
三个半时辰倒没有掉队的,夜不收们轻轻松口气,若有人跟不上,还得他们去寻。
此时人数不多,清点一回,各寻了住所,便落旗吹打,关闭大门。
日后人员多了,少不得还须夜不收再出去探上一回,确保周遭没了危险,回报于中军账内,方才会闭营。
行军流程看似繁琐,实则若训练有素,便十分利落。
管平波进屋不久,院中飘起了饭香。
吃饭洗漱毕,看天色不早,安排了巡夜人员,各自安歇不提。
老虎营的旗帜在晚霞中随风飘动,在马蹄溪河滩堆场看守木材的伙计,见了管老虎的旗号大大松了口气。
而云寨大地主杨再林却是心中一突,占了百户所的管老虎,会一并收回百户所的土地么?
次日一早,各旗队按旧例出操。
空了一小半的盐井,众人都有些不惯。
尤其是谭元洲,盐井与百户所相去不远,却不能日日得见了。
此回阿颜朵跟着管平波去了云寨,李乐安倒是留在了盐井,跟随谭元洲学习拳脚。
从未与阿颜朵分开过的他臭着张脸,不明白为什么他非得跟着谭元洲,跟管平波不是一样的么?然而阿颜朵喝令他留下,也只得留下了。
谭元洲看着不情不愿来请教自己习武的李乐安,不由哂笑。
他想起了许多年前,年幼的他父母双亡后,便被窦家收养,跟着窦家的船在洞庭游荡。
无父无母的孤儿,窦家养了不少。
有大的有小的,少不得有些恃强凌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