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1 / 2)

狗咬伤了他的小腿,血流如注。

长工的喝骂朦胧,大山只能看见他的嘴型变换,却听不懂他的言语。

先前欢快的音乐陡然一变!黑衣汉子欢快轻柔的动作变的夸张。

后台又跑出了两个黑衣人,一样的动作,在舞台上奔跑,嘴里发出风的呼啸。

旁白的和声齐唱:“风来了!风来了!”

不住跑入舞台的黑衣人摆动着身体,也遮蔽着视线。

身着红衣的人不知从何处进入场中,挥舞着手臂,抖动着身躯。

音乐更添急促,低沉的和声又唱:“起火了!起火了!”

无人照管的火堆点燃了旁边的枯枝,火苗登时窜起!山林一旦起火,寻常人都逃不掉。

长工惊恐的呼唤着狗,撒腿往逆风的方向狂奔逃命。

被火势惊醒的大山没有跑,他继续向蜂巢走去。

带着血的腿,爬上了树梢,拿到了蜂巢。

那一瞬间,他从出场便面无表情的脸,绽放出狂喜的笑容。

“蜂蜜甜,比日子甜;蜂蛹香,赛过百花齐开放。

有了蜜糖能活命,卖去集市里,换来救命钱!”

歌声高亢喜悦,配乐却低沉压抑。

极度的不和谐,听在观众耳中,说不出的诡异与违和。

红衣人扭曲的脸,黑衣人张狂的笑,大山的好似快乐的声线,却如同鬼魅,让人毛骨悚然。

鼓声砰的一声响!观众的心跟着一跳!树枝承受不起大山的重量,刺啦折断。

抱着蜂巢的大山,坠入了火海,消失不见!

观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有心急的已在台下叫嚷:“大山!大山!你在哪里?”

黑衣的舞者又变作了百兽,被烟雾呛的四处逃窜。

大山的歌声穿过红衣舞者,飘荡在舞台。

“青山峦峦,绿水漫漫。”

大山唱起了赞美歌,“蜂蜜甜甜,烤肉鲜香。

不挨饿的日子似天堂!”

七月的阳光照耀着大地,观众却只觉得不寒而栗!音乐又变,二胡的哀鸣加重了惨烈。

大山死了。

烧死的也好,饿死的也好,流血而死的也好,都不重要。

贱民的命,一文不值。

山林的火,烧痛了地主的心。

愤怒的地主无法灭火,带着打手,把大山嫂从屋中拽出。

卖去了不知何处,亦不知是死是活。

现场没有一丝喧嚣,故事太贴近他们的生活,与戏班子讲的才子佳人、读书中举、发财致富的幻梦相比,管平波一点情面不留,用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入了他们常年因饥饿而显得麻木而迟钝的心脏,痛的喘不过气来。

音乐鼓声戛然而止,众人刚找到了呼吸,故事却没有停止。

黑衣人掠过,平和的芦笙吹响,又是一片春意盎然。

就在此时,场景一转,另一个瘦弱的人,敲开了地主的门:“三叔,村头那块地,能佃给我种么?”

地主砰的关上门,毫不留情的转身道:“不能!”全剧完。

现场鸦雀无声,等着另一个故事的开场。

或许这一个人,会比大山幸运,会有一线生机。

但没有另一个人,所有的佃农,无关身份、无关长相,他们只有一条路,唯一的一条,不能选择的……绝路。

汤圆嫂被压的几乎窒息,她看着演员谢幕,看着他们离开,知道他们不会再演第二个人的人生,因为再无必要。

静默了许久,她终于受不住压抑,尖厉的喝骂:“地主!我嬲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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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离间

大山的故事,触痛了受尽压迫的百姓,也触怒了“乐善好施”的地主。

没去赶集的杨再林,听完手下青皮的汇报,一怒而起,接连踹倒几个凳子,方才略微气平。

没有人是傻子,管平波编了戏曲,无非是想谋夺百户所的土地。

然而管平波携百余壮丁盘踞,又是他不得反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