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我等巴州男儿,喜欢悍妇怎么了?你老婆不悍么?”
张和泰被说了个无言以对,只得问道:“奶奶知道了老太爷的意思时,可有恼怒?”
“没有。”
谭元洲摇头道,“她于男女之事上不开窍的,老太爷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其实营长的性子,简单的很。
无非就是犟的厉害,得顺毛捋她。
你说大老爷干的叫什么事?好端端的一个大伯子,隔空欺负小婶子,真是有脸。
她那暴脾气,不扇回去才怪。
那年我们住在云寨城内,二老爷为着砍人头的事在同僚跟前丢了面子,说了她两句,她能挺着肚子把二老爷打的鬼哭狼嚎,那可比大老爷的事轻巧多了。
但她有一桩好处,脾气来的快去的更快。
她发出来便忘了。
譬如说我们营里有个叫张金培的还刺杀过她呢,她老人家把人打了一顿,我的气没消,她倒是高高兴兴的拿去使了,半分不记仇。
如今大老爷被她收拾过,她定是丢在了脑后头。
只一句,下回可别再惹她了,她如今越发凶悍,我怕大老爷经不起她的砍刀。”
一番话说的张和泰连连点头:“昨日瞧见了,那气势,比我们几个都强。
你如今还被她压着打么?”
谭元洲但笑不语。
武学一途,门槛无数。
最难的莫过于入门。
他幼时以为拜了师便是入门,遇到管平波后才知道错的彻底。
一点点抛却无用的套路,学习到真正的杀人技巧后,他的进步可谓一日千里。
从拳法融汇到刀法,再从刀法体会拳法之精妙,在巨大的体能优势下,管平波已完全不是对手。
然而作战不是打架,指挥官亦不是打手头子。
他真正要学的东西还有许多,打斗反而是细致末流,沦落为震撼战兵、加强威望的手段了。
也是到了这一步他才知道,管平波永远不会因为手下把她打趴下而生气。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作为全军统率,她最有价值的恰恰就是用人。
无数悍将愿为她效犬马之劳,即便她弱柳扶风,也足以震撼世人。
沉默了一小会儿,张和泰突然问道:“谭兄弟,若此刻老太爷请你回巴州,你愿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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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过节
谭元洲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和泰不说话,张和泰心里咯噔了一下,仿佛幼时做了坏事被父亲逮着了一般。
良久,张和泰绷不住讪笑道:“我就随口问问,兄弟别见怪。”
谭元洲的笑意深了几分,十分诚恳的道:“兄弟年纪小,远不如哥哥老练。
便是到了老太爷跟前,也是敬陪末坐。
哥哥休笑话兄弟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此话说的有些道理,张和泰不也是因为窦元福身边有了岳大文,才寄希望于窦宏朗上位的么?然而说是窦宏朗继承,实际当家的必然是管平波。
想到此处,张和泰很是心塞。
不知不觉间,他就被抛出了窦家的权力中心。
诚然,窦宏朗身边依旧无人,但那废柴又做不得主。
在他身边,那可当真是做了鸡头了。
谭元洲暂摸不准张和泰的心思,岔开话题道:“今日乃石竹的姑娘节,难得热闹,营里分了两班放假,回头我们也去城里瞧热闹去。
虽不如巴州繁华,到底有些异族风情,看个新鲜吧。”
短短的交涉,张和泰觉得谭元洲比往日难缠百倍,一时半会套不出话来,从善如流的道:“甚好,也是长个见识。”
正说话,外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吵闹声,不消说,是战兵营放了假。
石竹的方言里,姑娘指的是已出嫁的女子,所谓姑娘节,便是在这一日,出嫁女皆回娘家团聚,乃石竹人家仅次于过年的喜庆。
毕竟在父权社会,出嫁的女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回家过年的。
可天理人伦皆是一般,儿女都是至亲骨肉,不能过年,便另寻了日子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