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节(2 / 2)

谭元洲道:“石茂勋毕竟年轻,潘志文亦年岁不大。待我理清火器营,还得巡上一巡才可。”

管平波笑道:“辛苦了。梅州营的事,我先安排人往各处宣讲。石茂勋的处分亦通报全军吧。”

谭元洲道:“那便十分丢颜面了,将军可要好生疏导。”

管平波道:“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爬不起来的,仗着身手好,在我身边做个护卫也就罢了。早早跟了我们的人,我自会安排出路,但绝不会拿军中职位做人情。我不可能永远牵着他的手往前走,他们将来如何,且看自身造化吧。”

石茂勋本就是管平波的首尾,谭元洲交接完不欲多事,收住此话头,正色道:“如此,我便回潭州了。”

管平波道:“不急一时,修整一夜再走。况你驰援梅州,打了胜仗,抓了俘虏,便是你不稀罕的表彰,跟着你的人还稀罕呢。”

谭元洲笑道:“我回火器营赏他们便是。潭州纺织厂皆是女眷,宵小又多,我带了半个营出来,实在放心不下。早去早安生。待火器营成了气候,再松快不迟。”

管平波道:“甘临想你的紧,为着我派你出门,同我闹了好些时候了。你急着走我不好留你,好歹等我使人去接她下学,叫他送你上船。”

如此家常,有着难以言喻的温馨。谭元洲怎生拒绝的了?只轻笑道:“是送我下山,还是骑着我下山?”

管平波笑骂道:“活该,谁让你惯她。”

“是你太严厉。”谭元洲道,“小孩子家家的,总得有个唱红脸的,不然养出了个牛心古怪的性子,你都没处哭去。”

管平波撇嘴:“全营统共只有我是唱黑脸的,要依着你们,她才是混世魔王。”

管平波说不到几句闲话,甘临的声音就在外头响起。

只听她高声大喊:“师父!师父!”随即气喘吁吁的冲了进门来,飞扑到谭元洲身上。谭元洲默契的一把捞起,扔到肩上,笑道:“走,你送师父上船!”

管平波欲要跟着出门,前来回事的后勤人员欲言又止。谭元洲道:“你忙吧,我下山后把甘临扔去骑兵营,叫莫日根送回来便是。”

管平波只得与谭元洲挥挥手:“秋收后我去瞧你,望你的火器营能给我一份惊喜。”

谭元洲郑重点头:“定不辱命!”

作者有话要说:  1戚继光《练兵实纪》练将第九。第三:明生死。本卷讲述的内容为为将者,该有怎样的素质。其中明生死,讲的就是对战兵的思想教育。

第158章 揭穿

第110章 揭穿

陆观颐走进客院,见到暂时被安顿在此的石茂勋。他趴在床上, 皱着眉头紧闭着双眼。陆观颐坐在床沿, 在他后背轻轻一拍, 石茂勋登时嗷的一声, 险些从床上跳起。睁眼看到是陆观颐, 哭丧着脸道:“姑娘,很疼啊!”

陆观颐轻笑出声:“我手劲儿又不大,你再喊我叫孔将军来给你一下。”

石茂勋痛苦的道:“谭大哥真的打的好狠的。”

陆观颐道:“玉娇还没空搭理你呢。”

石茂勋颓然的趴回床上, 闷声闷气的道:“我是该打。”

陆观颐柔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石茂勋忍不住问道:“姑娘, 师父没恼我吧?”

陆观颐叹道:“怎会不恼?你谭大哥气成什么样了都!”

“我从未想过虎贲军会有如此大的伤亡。”石茂勋说着就哽咽起来, “是我带他们去的梅州……”

陆观颐道:“阵法松动的时候,你在后头斩上几人, 也不至于这般结果。”

石茂勋张了张嘴, 说不出话来。管平波在石竹就开始写的《练兵概要》中,就有一半是告诉将领如何带兵的。其中详细阐述了督战的意义与重要性。休看一旦溃散, 杀的只是当官的几人。

然果真实行, 把总百总们害怕自家被杀,谁敢退一步, 必定杀无赦。背水一战之所以能克敌制胜, 正是因为退无可退。

石茂勋不由回忆起管平波在课堂上的教导——将官只有比敌人的刀枪更可怕,比敌人的战马更可怕, 战兵们才会心无旁骛的奋勇杀敌,战争不是玩笑, 不是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险象环生后绝地反击。战场上只有血腥与残酷;只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现实。是以将领必须够狠,才指挥得动千军万马,才有可能取得胜利。

石茂勋无数次反省,都下意识的绕过了执刀督战的环节。朝夕相对的人太熟悉,他真的下不了手。

扪心自问,他害怕管平波么?大概太久没有战事,不知不觉间,他渐渐的不怕了。在谭元洲下令处斩几个军官前,他知道自己会被罚,却从未想过,打了败仗,真的会死。

见石茂勋沉默不语,陆观颐缓缓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师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且看因何而败,才会论惩处。你此番太大意了。不过是梨花枪,何至于吓成那副模样?夜里又不是没打过,几个泥腿子放出的烟雾,如何能与元洲放出的相提并论?你们怕呛,难道敌人就不怕?你们看不清,难道敌人就看的清?结果打成什么样子?你呀你,叫我怎么说你?”

石茂勋垂头不语。良久,艰难的道:“我想见师父。”

陆观颐道:“等她得闲吧。你别白歇着,好生想想日后当如何,别惹的你师父再揍你。”

石茂勋嗯了一声,又道:“多谢姑娘。”

陆观颐在石茂勋额头上弹了个镚儿,道:“无需谢我,三千字的检讨奉上,我要查的。错一个字十军棍。

石茂勋扯了扯嘴角道:“又不是小时候了,再不会写白字的。”

陆观颐点点头,站起身来道:“我还有事,你先歇着吧。横竖最近也无甚要紧事交给你办了。”

石茂勋眼神暗了暗,答了一声:“是。”

陆观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石茂勋的眼睛却无神的盯着那处。良久,喃喃自语道:“我真的不适合领兵么?”

管平波的确没空来看石茂勋,她正蹲在牢房里,当着一群邪教组织的面,扯着白莲的拂尘研究。通常道士的拂尘都是顺滑的,唯有她的有些毛糙。乍看过去,还当是她穷的没条件。仔细看了一回,方发觉里头有机关。在火光面前抖了抖,果然有俘虏们嘴里说的金光。

莲花教的人在铁笼子里骂骂咧咧,威胁着管平波,道是她不敬神仙,定要遭天谴。而享受单间的白莲盘腿坐在蒲团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管平波摆弄了半日,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磨的粉?怪细的,用什么碾子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