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想着早间听到的消息,眉心便又收拢了几分,她到底想做什么?
…
林老夫人早间有念佛的习惯,往常霍令仪和霍令德皆会留下抄写佛经,今次自然也不例外。
如今林老夫人在里间念佛,两人便在外间的碧纱橱抄着佛经。
霍令德眼看着坐在对面的霍令仪,自打父王死后,霍令仪也就鲜少穿红,今儿个她不过穿着一身简单的素色竖领长袍,身上也未做什么打扮…可即便是这样,却还是未能掩去她半点容色,反倒是另添了一份别致。
她不喜欢霍令仪,打小就不喜欢。
母亲让她修身养性,让她不要和霍令仪去比,可她怎么做得到?但凡只要有霍令仪出现的地方,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她也是霍家的女儿,也是信王府的正经小姐,可这燕京城却只知霍令仪,不知霍令德。
霍令仪究竟有什么好!
霍令德想到这握着毛笔的手便又收紧了几分,墨水顺着笔尖落下,在那纸上泛开一个圈,先前写得却是尽数报废了。
她还未来得及遮掩,便听到霍令仪已淡淡开了口:“抄经使人清明,三妹却似是越发浮躁了…”
霍令仪这话说完便收起了笔,她接过身边丫鬟递来的帕子,一双桃花目微微掀起几分眼看着霍令德面前的那张纸,无情无绪得又添了一句:“若是让祖母知晓,该斥你一句不敬神明了。”
霍令德闻言面色一红,却是气得。
她低着头,紧抿着唇却是又过了许久才说了话:“大姐教训得是。”
霍令仪见此也就未再说什么,她刚要迈步往外走去,玉竹便已穿过槅扇走了进来,她是先朝两人打了一礼,跟着是又与霍令仪笑着开口说道:“郡主,柳世子来了,这会正在花厅候着您呢。”
作者有话要说: 渣男出现——
第10章
柳予安?
霍令仪的眉心几不可闻的一皱。
她还未曾说话,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跟着是丫鬟的一声惊呼:“二小姐,您的衣裳…”
霍令仪闻言是转身看去,便见霍令德手中的笔不偏不倚得恰好落在了袄裙上。那笔原就是蘸了墨水的,霍令德今儿个穿得又是一身素色袄裙,此时那墨水便缓缓在那袄裙上晕染开来,瞧着甚是狼狈。
“我没事…”
霍令德的声音有些轻。
她虽然强撑着,可那声调却还是添着几分慌乱。
霍令仪看着她这幅模样,明艳的面上未有什么变化,那双潋滟的桃花目却显露出了几许未曾遮掩的嘲讽…别人不知晓霍令德此番是何缘故,她却是知晓的,不过是听到那人的名字,心乱了。
她什么都未说,只是负手而立,低垂着一双眉眼居高临下得看着霍令德。
却是又过了许久——
霍令仪的口中才跟着淡淡一句:“好生服侍二小姐。”待这话说完,她才迈步往外走去。
霍令德自然察觉到了先前霍令仪眼中的嘲讽,她终归年纪还小,即便平素行事再稳当,此时不免也有些慌乱。想着先前霍令仪那副神情,像是被人窥见了自己心事,还是平生最讨厌的那个人…她的面容便又涨红了几分,就连眼眶也沾了几许红晕,却不知是臊得还是气得。
“二小姐…”
霍令德身边的丫鬟刚绞了块帕子想去替她擦拭一番,可人还未走近便被霍令德伸手推开了…丫鬟一时未曾注意,身子一个趔趄便摔了下去。碧纱橱中一副乱哄哄的景象,还未曾收拾,外头便传来了林老夫人有些威严的声音:“怎么回事?”
没一会功夫,林老夫人便由人扶着走了过来——
她看着碧纱橱中的模样,又瞧了瞧霍令德这一副狼狈模样,眉心便又收紧了几分,连带着声线也低沉了些:“出了什么事?”
碧纱橱里一众人皆跪了下去,就连霍令德也收拾好了心情…
她忙敛了先前的面容,屈膝喊了人一声“祖母”,跟着是又一句:“是孙女没握好笔,扰您清修了。”
林老夫人见此也未说什么,只是淡淡开口一句:“罢了,你先回去吧。”
等霍令德退下,林老夫人便由玉竹扶着回了屋中,而后是让人取来先前两人抄写的佛经看了起来,等看到霍令德抄写的那一份,她的面色便又沉了几分:“自小都是一样教出来的,怎么会差这样多?”
玉竹替人奉上一盏热茶,闻言是赔笑道:“奴瞧着二小姐怕是这几日身子不舒服,这才…”
“你也不必替她说话,晏晏在外头一个月,时刻还记着家中的事。她日日待在府里,丫鬟婆子鞍前马后伺候着,哪里来得不舒服?”
林老夫人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把霍令德的那一份扔到了一旁的茶几上,声音仍旧没什么好气:“不过是没用心罢了。”她这话说完,却是又过了一会,才跟着一句:“这嫡庶之间的差别,果然是自小便定好了的。”
这话玉竹却不敢接,好在林老夫人也未再往下说。
…
霍令仪距离花厅越近,眉心便又紧拢了几分…虽已相隔一世,可她还是未曾想好该怎么面对柳予安。
柳予安素来聪慧,她怕忍不住泄露了什么情绪,让他起疑。
“郡主,您怎么了?”红玉眼看着霍令仪停下步子,便也跟着一道停了下来,待瞧见她面上的情绪,便又轻轻笑道:“您可是觉得今儿个未曾好生打扮?”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您不必担心,柳世子他素来不在乎这个。”
霍令仪闻言倒是想起了几许往日的光景,她与柳予安自小一道长大,幼时玩闹倒也未有什么,等到年岁越长,心中对他有了情思后,自然也多些儿女情怀。
她素来不喜打扮,可每回见柳予安的时候却都要细细拾掇一番…如今想着往日的自己,霍令仪的心中还是免不得生出几分唾弃。
她真是傻,不然前世怎么会把自己托付给这样的人,由得他欺辱至斯。
许是想起了前世受到的那些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