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这要真出了事,且不说她的脑袋,只怕她那一家子也都没个好果子吃。

霍令仪眼瞧着这幅模样也松了一口气,周承棠贵为公主,她虽然想要她死,可也不该死在他们信王府中。

她重新迈步往前走去,只是在看到柳予安这幅模样的时候,迈出去的步子却有一瞬得凝滞。身后的众人自然也瞧见了两人如今这幅模样,即便两人事出有因,可这样的姿势委实也有些太过亲密了些…有不少贵女都忍不住红了脸别过头去。

柳予安在看到霍令仪过来的时候便想放下周承棠,只是周承棠如今虽然昏迷了,可她的手却还是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仿佛是握着最后一块浮木怎么也不肯放开。

他看着被她紧紧握住的手腕,又看着不远处的晏晏…

心下却是难得起了几分慌乱。

先前周承棠落水已是危在旦夕之际,偏偏这场中众人除去他却没有一个通晓水性,因此他才不得不跳入水中把周承棠救了起来。原本柳予安是想着早些把周承棠救起来便早些离开,场中只有这几个人,即便瞧见也无事…

可他却没有想到晏晏她们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自来男女授受不亲,即便事出有因可此事落于这些人的眼中,只怕不需数日就要传出旁的闲话来。柳予安虽然从来不计较外头的那些闲话,可他却不得不担心晏晏的想法,他和晏晏近来本就有了矛盾,如今又让她瞧见这幅样子…

他怕晏晏会离他越来越远。

霍令仪的步子只是停顿了一瞬便又重新朝人迈了过去,等到人跟前她便与身后的杜若说道:“把公主带回去。”待这话说完,她是又看了一眼失神跪坐在一旁的霍令德,待瞧见她脸上的红印时,她的眉心是几不可闻得皱了一回,跟着是又一句:“把三姑娘也带回去。”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没有丝毫的变化。

等众人依了声行事,霍令仪便转过身子是要继续迈步往屋子走去。

身后的柳予安见她要走忙伸出手,只是他握住的却也不过只是一片衣角…众人已经扶着周承棠和霍令德往前走去,霍令仪眼见他这般倒是止了步子。她转过身子把衣角从人的手中抽了回来,而后是握着帕子擦拭了一回那微微沾湿的袖口,跟着是无情无绪得朝人瞥了一眼。

她看着仍旧悬于半空之中的那只手,口中是跟着淡淡一句:“天寒地冻,世兄且去外院换身衣裳吧。”

世兄?

柳予安听到这一声,只觉得那颗心竟是忍不住绞痛起来。他自幼聪慧、行事也素来沉稳,这么多年还从未对什么事如此慌乱过…可如今听着眼前人红唇一张一合,明明是轻无缥缈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神都跟着乱了一回。

他仍旧未曾收回手,眼中却是带着少见的几分沉痛朝她看去:“晏晏,我…”

“如今安平公主昏迷不醒,我实在没有功夫在这与世兄说道什么…”霍令仪未等他说完便径直说道,等这话说完她便与人打了一个礼,是为告退。待这礼完,她也未曾看他,径直转身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柳予安未曾拦她,他知自己拦不住她。

他只是看着霍令仪远去的身影,冷风拂过她的裙角,依稀可见那裙面上绣着的牡丹花,依旧是旧日那副鲜活的光景。而她的背脊依旧挺直着,连着迈出去的步子也仍旧很是沉稳…不知道为什么,柳予安看着这样的霍令仪竟然觉得陌生极了。

因着周承棠落水,这生辰宴自是办不下去了,许氏去外头送客人,林老夫人便由玉竹扶着急忙过来了。

霍令仪原先已得了消息,这会便忙迎了出来,只是还未等她行礼,林老夫人便开口说道:“好端端得,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如今公主可醒了?”她的面上除了担忧便是慌张,今儿个落水的可是他们大梁唯一一个公主,天家独女、太子胞妹,自幼便受尽宠爱,这要真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您别担心,冯大夫已经在里头诊治了…”

霍令仪一面扶着林老夫人往里头走去,一面是柔声说道:“他说没有大碍,只是公主在水里头泡得时间久了又呛了几口水这才还没能醒来。等到再施一会针,想来不需多少功夫,公主便会没事了。”

林老夫人听她这般说道,心下才松了一口气。

她握着霍令仪的手轻轻拍了一拍,口中是跟着说道:“还好你及时请了冯大夫过来,又提早做了这些安排,若不然公主真出了事…咱们王府可也就完了。”

她这话说完便又想到先前丫鬟过来传话,道是“柳世子抱着公主上来,一众贵女都瞧见了。”

今儿个来府中的虽然都是些故交好友,可这燕京城中哪有不透风的墙?只怕没个几日这事就要在外头传开了,男女授受不亲,偏偏还让一众人瞧了个见…林老夫人想到这心下便又深深叹了一口气,晏晏自幼和柳家这位世子要好,只等着过了这三年孝期就嫁到柳家。

偏偏如今遇上了这样的事,那位又是公主。

林老夫人想到这便侧过脸看了眼霍令仪,见她面色平静跟个没事人一样,只是这心中却还不知怎么伤心难过呢。她这般想着,眼中便又带了几分担忧…自己这个孙女素来就要强,平素即便有苦有痛也都是自己咽着,也不知天家是个什么打算,若是真要让柳予安娶安平,那她的晏晏又该怎么办?

霍令仪自然也察觉到了林老夫人的眼神,她心中隐约是有几分知晓的,只是也未曾说道什么。

门前侍立的丫鬟打了帘子,霍令仪扶着林老夫人走了进去,等人坐稳她接过丫鬟递来的一盏茶奉到了人跟前,跟着才又继续说道:“还有一桩事,孙女思来想去还是得和您说上一回。”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却是放低了几分,连带着面色也跟着沉了几分。

林老夫人看着霍令仪这幅模样,却是一怔,等这番怔楞过后她才开口问道:“什么事?”

“原先公主落水的时候,三妹也在那处…”霍令仪这话说完是稍稍停顿了一瞬,而后才又开了口继续说道:“我身边的丫鬟说三妹是和公主起了争执,因为不忿被公主打了嘴瓜子,这才把人绊进了那池中。”

林老夫人听闻这话,手中握着的茶盏落在地上,等到那瓷盏碎裂、茶水溅到了脚跟上…

她才回过神来。

身旁的玉竹惊呼一声忙蹲下了身,她握着帕子去替人擦拭又唤人去准备一双新的鞋袜。林老夫人此时却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她甚至连被热茶烫到的知觉也没有了,她的手紧紧握着那紫檀木的扶手,脸上是一片沉寒意,连带着声也跟着沉了几分:“你说得可是真的?”

先前丫鬟来传话的时候倒也是说起了一回霍令德,只是彼时她这心思都放在安平公主的身上,哪里顾得上霍令德?

可如今听晏晏这样一说…

这要是安平公主落水真是霍令德故意为之,那么她信王府可不只要担一个“照顾不周”之罪了。

霍令仪的面色也不算好看,闻言却还是轻轻答道:“除了孙女身边的丫鬟,公主身边的那位宫人也瞧见了…”她这话说完是又看了眼林老夫人,见她面色低沉才又开了口:“好在公主性命无碍,若不然…”

她这话虽然未曾说全…

可林老夫人却已听了个明白,她撑在扶手上的手重重拍在案几上,口中是跟着一句:“那个孽畜!”

容安斋。

林氏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她今日在屋子里“养病”自然是一步也未曾出去。如今听得这话却也只是皱了回眉心,她就知道那个病秧子和小贱蹄子办不好事,这不,好端端得一个生辰宴,竟出了这样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