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2)

秦舜英听得这一句却是一怔,李怀瑾对霍令仪有意思?

她念及当日在围场的时候,从安平的口中得知李怀瑾奋不顾身跳下山坡救下霍令仪,以他的性子竟然会做这样的事,这的确是有几分不可思议。她想到这,眉心也跟着紧拢了几分,烛火幽幽,而她的声音低沉:“不管他是为了什么,那个东西,绝对不能落入李怀瑾的手中。”

锦瑟斋。

霍令仪陪着许氏依着灯火坐着针线。

如今令君又长了一岁,早些的那些衣裳自然也有许多穿不着了…这会许氏就是在替霍令君做着衣裳,霍令仪便也跟着做些袜子这样的小件,只是她心思不在这上头,一个晚上也不过做了两双袜子。

许氏察觉到霍令仪的异常,便拧头朝她看去,见她神色怔然、眉心紧锁,又念及晚间林老夫人与她说得那些话…她的心下也跟着化开了一声幽幽长叹。

她把手中的针线落线,而后是让知夏等人都退了下去。

等到屋中人走了个干净,许氏才握过一杯茶盏用了口热茶,跟着是又与霍令仪说了话:“晏晏,你可是在想令德那桩事?”

霍令仪听得这一句倒是回过了几分神,她把手中的针线放进了绣篓中,而后是抬了一双眉眼朝许氏看去…灯火之下,母妃的眉目依旧清平柔和,倒是让她这一番紊乱的思绪也跟着平静了许多。

她亦握过了桌上放着的那杯茶盏,等饮下一口润了喉间,霍令仪才开口问道:“母妃,您说这一切是不是都太过巧合了些?太子去西山打猎无故坠马,偏偏被好不容易出趟门的三妹所救…”

许氏闻言倒是轻轻笑了笑,她把手中的茶盏落于案上,口中是跟着一句:“你呀就是太爱胡思乱想了些,这事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太子既然允诺了令德,可见此事也做不得什么虚假。”她说到这是稍稍停顿了一瞬,而后才又看着那烛火继续说道:“如今令德既然得了太子的青眼,你祖母只怕对那一房又该恩宠有加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调也没有什么起伏,就连面上的神色也未有多余的变化。只是在朝霍令仪看去的时候,眼中还是多了几抹担忧:“母妃知晓你的性子,只是晏晏,有时候过刚易折,你日后见着她们也不必太过理会。”

霍令仪倒是未曾想到母妃竟然会想得如此透彻,她自是知晓祖母的性子,如今霍令德还未曾被许为太子侧妃,祖母就已变了性子…若是等到假以时日,霍令德真的得了周承宇的青眼,只怕祖母的心还得偏上几分。

她想到这,喉间也忍不住化开一声幽幽长叹。

霍令仪把手中的茶盏搁于茶案之上,而后是敛了双目朝许氏倚去。母妃的肩膀并不算宽厚,较起旁人还显得有几分纤弱,可此时此地,霍令仪却觉得这个肩膀尤为安全和温暖,她把头靠在了许氏的肩膀上,手紧紧挽着人的胳膊,而后她是合了双目轻轻与人说道:“母妃,我有些害怕。”

这大抵是她出生之后头一回说害怕。

她经历过这么多,无论是幼时随着父王学习骑射,还是长大后失去父王和母妃,即便是被柳予安抛弃,她都不曾说道一句害怕…可如今,父王的事尚未解决,林氏和霍令德又卷土重来,偏偏还与周承宇扯上了关系。

她…是真得有些害怕了。

她怕这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她怕祖母依旧会成为记忆中那个偏听偏信的老妇人,她怕母亲…依旧会柔弱无依。

她想到这,就连身子也忍不住轻轻打起几分颤来。

许氏听得霍令仪话中那未加遮掩的轻颤,又察觉到她颤抖的身子,心下还是忍不住闪过了几分疼惜…从小到大,她何曾见过晏晏有这般脆弱的时候?她紧紧拥着人,用这一双并没有多少力道的双手用尽全力环着人。

她一面是轻轻抚着霍令仪的后背,一面是柔声说道:“晏晏别怕,母妃在这。”

许氏这话说完,察觉到霍令仪的身子终于不再颤抖,她也未曾松开环着人的手,只依旧这样抱着她,口中是紧跟着一句:“林氏和她一双儿女好生守着自己的东西也就罢了…”她说到这是稍稍停顿了一瞬,而后眉目是朝那摇曳不止的烛火看去,屋中烛火幽幽,而她眉目坚定,语气也与往日尤为不同:“他们若是贪图那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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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大抵是已入了春日的缘故,天气也是越渐温和了。今儿个恰好开了晴, 杜若索性便领着一群小丫头把里里外外重新给拾掇了一遍, 屋中的帘子尽数换成了颜色较为清爽的, 里头的床帏也换成了个碧色绘山水写意画的…

没一会功夫, 这大观斋里里外外便也跟着显露出了几分外头的春色。

霍令仪仍旧倚着贵妃榻坐着, 她今儿个穿了一身藕荷色的春衫,此时手肘撑在那扶手上半支了头弯了一段脖颈翻着手头上的书。这书正是当日常青山从边陲带来的那几本, 如今她闲来无事,每日便把这些书翻来覆去瞧上一遭…只是无论她怎么瞧, 也瞧不出这些书中有着什么痕迹。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想错了…

当日父王离家之时并没有丝毫异样,既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会留下什么痕迹呢?

霍令仪想到这心下还是止不住化出一声幽幽长叹,她把手中的书一合,指腹轻揉着有些疲态的眉心…屋中两面的木头窗棂皆大开着,如今便透进来这二月的徐徐春风。春风渐暖,打在人的身上也泛起了几分与往日不同的温和。

她一面是把被风吹乱的头发重新绕于而后, 一面是把手压在那被风打得飞舞不止的书面上, 而后才抬了一双桃花目朝窗外看去。窗子外头正好是一个院子,此时那院子里头早已是一片绿意盎然,甚至还有不少桃树已结起了花骨朵, 远远瞧着,绿的叶、粉的花,当真是鲜活至极。

美景迷人眼…

霍令仪眼瞧着这幅光景倒也觉得心下松泛了几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平了心下那股子闷郁之气,而后是合了一双眉眼静静聆听着外头的清风鸟鸣。只是还不等霍令仪闲适多久, 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那喧闹是一阵斥责声和一阵啼哭声,随着这二月春风传到屋中,却是让她先前才舒展开来的眉心又皱紧了几分。

屋中杜若已拾掇好,这会刚让小丫头退下,自己却是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她眼瞧着霍令仪这幅模样,心下是轻轻叹了一声…杜若也不曾说话,她放轻了步子朝人走去,等又替人重新续了一盏热茶才轻声说道:“红玉正在外头训丫头。”

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您也别怪她,这些小丫头都是刚进府不久,又听了外头几句闲话恰好被红玉听见了。”

霍令仪闻言也不曾说道什么,只是先前皱起的眉心却还是松缓了几分。

她心中明白红玉这是为着什么缘故,不过是因为那对母女回来了,府中的风向也跟着变了一回…这人啊就是这样,尤其是这些府中的下人,还不是哪处的势头大就往哪处去?如今林氏和霍令德卷土重来,又有着那样的缘故,这府中上下的人自然得好好奉承一回。

毕竟于他们而言——

太子侧妃这个身份可比郡主的身份贵重多了。

霍令仪想到这,唇角还是忍不住稍稍掀起了几分薄凉的笑容。她接过杜若递来的茶盏握于手中却也不曾喝,只是依旧拧头朝那外头的光景看去,春风拂人面,她的面容依旧没什么情绪,口中也只是道着平常一句:“小丫头刚进府,行错说错也是正常的。”

“你回头和红玉说一声,该立的规矩是得立,可也不能把这上上下下都拘束得厉害,没得安把这该有的鲜活气也折腾没了。”

“是…”

杜若闻言是轻轻应了一声,等一礼过,口中便又紧跟着一句:“回头奴就与红玉去说。”

她这话说完,是把霍令仪放在塌上的那本书重新收了起来置于案上,跟着才又稍稍抬了一双眉眼朝人看去…眼瞧着郡主依旧是素日的那副清平模样,杜若心下的思绪转了一回又一回,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郡主,您就真得不管了吗?”

杜若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可霍令仪却还是听明白了…

她握着茶盏的手稍稍停顿了一瞬,就连那双赏着园中光景的眉眼也跟着垂落了几分。却是过了好一会,她看着茶壁上的花样纹路,喉间才不咸不淡吐出几个字:“你觉得,我能怎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