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2 / 2)

霍家素来出美人…

此时这天地之间,霍令仪和霍令德就立在那处,春风拂人面,却遮不住两人的美…霍令仪的明艳不可方物,霍令德的清丽雅致,这会丝毫不曾遮掩得入了他们的眼中。

两人是完全不同的美,却都一样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周承棠却未曾朝两人看去,反而是朝坐在一处的柳予安看去,待瞧见柳予安不自觉得朝霍令仪看去,她握着酒盏的手却是又多用了几分力道…上回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但凡只要霍令仪出现,柳予安的眼中就不可能再有她。

这让她如何不恨霍令仪?

周承棠想到这神色便越渐暗沉了几分,就连面上原先挂着的笑也薄了些许。眼瞧着两人行礼她也不曾说话,反倒是依旧握着手中的酒盏,等到又饮下一盏酒,她才开了口:“好了,都起来吧,都是惯来熟识的,也无需这般客气…”待这话说完,她搁落了手中的酒盏,而后是掀了一双凤目朝霍令德看去,面容带笑,语气温和:“令德,你来了,过来坐吧。”

她这话一落——

众人一时却都有些未曾回过神来,他们在座的这些人自然是知晓周承棠和霍令德往日的那些恩怨。可如今瞧着这幅模样,又瞧了瞧仍旧立在那处的霍令仪,他们心下一转便都明白了,安平公主这是拿霍令德在给这位扶风郡主下马威呢,看来这位安平公主和扶风郡主的关系当真是不复以往了。

霍令德听着安平公主那一句,先前高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虽说来前母亲已与她说过让她不必担心,可真的来了这处瞧见了周承棠,她心下却还是有几分担心的…她怕周承棠当众落她脸面,好在这一切都如母亲所想,什么也未曾发生。

她一步一步朝人走去,待走到周承棠边上是又恭恭敬敬朝人打了一个礼。

周承棠眼瞧着她这般却是笑嗔道:“好了,你与我客气什么…等再过几年,我可得唤你一声小嫂嫂呢。”她这话说完便亲昵得握着霍令德的手让人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对仍旧立在那处的霍令仪却是未曾递去半个眼神。

霍令德听得这一句,清丽的面上却也止不住化开几分红晕,她仍旧埋着一段脖颈,声调却是多了几分娇羞:“公主…”

周承棠眼见她这幅模样,眉眼是又化开了几分笑意:“好了好了,瞧把你脸红的,若是让哥哥知晓我欺负了你,只怕他回头就该来数落我了。”周边一处贵女都是聪明的,眼瞧着这么一遭,自然也跟着奉承起两人。

相较那处的欢闹——

霍令仪这处却委实是有些太过冷清了些。不过她倒未曾觉得有什么,这样的场景她也不是头一回经历了,前世比今日还要过分的时候,她都经历过…不过是一群拜高踩低、左右逢源的人罢了,又有什么可气的?她刚想寻一个位置坐下,却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霍令仪拧头朝人看去,便见李安清正笑看着她。

李安清身份高,原先就坐在周承棠边上的位置,此时却为了她特地走了过来…这番做法,俨然是站在了霍令仪的身边。

霍令仪心下感动,却不赞同。周承棠那个性子,安清今日这样做,只怕日后也要着了人的眼…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安清受到那些没必要的麻烦。

李安清看着她眼中的担忧却只是轻轻笑了笑,她仍旧握着霍令仪的手,口中是跟着一句:“霍姐姐,我们就坐在这处吧,这儿风景清幽,位置又好,能瞧见的光景也格外不同…”她这话说完也不等人说话,径直握着她的手坐在了最外边。

等到两人都坐下了,她才在霍令仪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姐姐不必理会她们,呸,亏得还自诩名门世族,都是一群小人。”

霍令仪听着她这句,眉眼却是泛开了几许笑意。她也不曾说道什么,只是握过宫侍递来的酒盏,眼瞧着李安清眼中那几分未加掩饰的担忧,才笑着说了话:“傻丫头,我没事…她们于我而言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我又何必为了她们生气?”

李安清听得这句,心下总归是把那一份担忧搁落了下来。

她刚要继续说话,那处便有人说了话:“我听说扶风郡主不仅擅骑射还舞得一手好剑,今儿个天朗气清,又有乐师伴奏,公主,不如请扶风郡主为您舞剑一曲贺您生辰?”说话的正是吕娇,她也坐在周承棠的边上,待这话说完,便又笑着抬了一双眉眼朝霍令仪看来,跟着是又一句:“想来扶风郡主也不会拒绝罢?”

吕娇这话一落,场中却又是一片凝滞,除去这一众贵女,就连坐在一旁的柳予安等人也都皱起了眉心。

霍令仪闻言,手中仍旧握着酒盏。她的面上没有丝毫起伏,只是一双眉眼却还是敛了几分…原来这就是周承棠请她过来的原因?这法子虽然算不得好,倒也的确能折损几分她的脸面。

只是还不等她说话——

霍令德却也笑着接过了话:“吕姑娘不说我倒是忘了,长姐的剑舞往日时常被父王夸赞,说来,我也有好几年未瞧见长姐舞剑了。”她说话的时候语调微微上扬,清丽的面上也是一片遮掩不住的笑容。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又瞧了一遭周承棠,见她仍旧低垂着一双眉目喝着酒未曾说话…霍令德心下思绪渐定,便又朝霍令仪看去,口中是跟着继续一句:“今儿个公主生辰,长姐不若就舞剑为公主祝贺吧?”

霍令仪听得这一句,终究还是折起了眉心。

她虽然未曾抬头,可握着酒盏的手却还是多用了几分力道…这个蠢货。

往日在家的时候,无论霍令德怎么行事说话,她都懒得理会。可来了外头,这个蠢货却还是半点脸色也不会看…如今为了讨好周承棠,为了她心中那几丝恩怨,却是连自己姓什么也都忘了。

她想到这,明艳的面上还是止不住化为几分阴沉。

李安清听得那几句,娇俏的面上也泛出了几分薄怒…原先周承棠生辰,她们击乐伴奏也算不得什么,毕竟都是图一个高兴。何况时下都爱风雅,这些礼乐之事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可这些首先得看她们自己高兴不高兴,她们都是出身名门士族,高兴做这些便是风雅,可若是被人强逼着难免变了味道。

如今她们这番举动却是要强逼着霍姐姐舞剑…

这样一来,这其中的意思自然全然是变了。若是霍姐姐不肯舞剑,免不得是又得罪了周承棠,可若是她应承了下来,回头这群人只怕又要论出另外一番话说道霍姐姐了。

李安清想到这便忍不住要起身去斥责那两人,只是还不等她起身,许望舒却已笑着起身说了话:“今日是公主生辰,不若就由微臣替表妹为公主舞剑一曲罢…”他的声调很是温润,却是要比这三月春风还要温和几分。

原先喧闹的声响听到这话骤然又是一静,那些先前帮腔的贵女皆忍不住朝许望舒瞧去,李安清自然也不例外…她高仰着头循声看去,眼瞧着立于那处的许望舒,脸上一时也忍不住显露出几分怔然。

天地之间,许望舒依旧穿着一身苍色道袍,风拂过他那宽大的袖子,越发显出几分仙人之姿。

这不是她头一回见到许望舒…

东街初见时,他踏着日头款步走来。

上回宫中元宵节,他立在花灯之下,满园的流光溢彩都掩不住他的风华。

而今…

而今,他就立在不远处,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恍如一颗石头击起了她心中的涟漪…往日她对许望舒或许只是有几分好感。

可今日的他,这样义无反顾站出来的他却足以令她心动到难以忘怀。

许望舒自然察觉到了众人看过来的眼神,他依旧闲适立于此处,面上也依旧是素日那副模样。待前话说完,他是朝宫侍看去,面容清隽、声音温和:“去取剑来罢。”

宫侍闻言却不曾动,她是先朝安平公主看去…

而先前一直不曾言语的周承棠在听到这话后,也终于放下了手中酒盏,她抬脸朝许望舒看去,声音依旧温和:“许大人是社稷之臣,让您为本宫舞剑,只怕回去本宫就该被父皇训话了。”她这话虽然说得温声笑语,可众人还是听出了她话中的不容置喙。

这一回就连许望舒也折了眉心——

安平公主这是铁了心要让晏晏舞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