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1 / 2)

一众贵女眼瞧着这幅模样本就不想多待,若是往日,她们自是毫不犹豫站在周承棠这边,可如今霍令仪和李家那位三爷扯上了关系,她们可不敢胡乱说道什么…因此听得这话,她们倒是都松了一口气。

等又朝周承棠和霍令仪打了一道礼,跟着便由人领着往外头走去。

没一会功夫,这屋中的人便都走了干净,就连周承棠身侧的宫人也一道退下了…没了旁人,周承棠也懒得再伪装什么。她把手上的茶盏搁于茶案上,而后便看着霍令仪说了话:“霍令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霍令仪耳听着这句,面上却未有多余的神色,她的指根仍旧搁在那锦盒上头,闻言也只是低垂着一双桃花目瞧着周承棠,不曾言语。

周承棠看着霍令仪这幅模样,眼中的疯狂却是又深了几分:“你心里都明白,当日围场上的事都是我做的…”她这话一落,眼瞧着霍令仪终于折起的眉心,终于肆意得笑出了声:“是啊,我就是恨不得你去死。”

“从小到大,我都讨厌你,越长大我就越恨你…”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郡主,凭什么众人看到的只有你?”

霍令仪耳听着周承棠的喋喋不休,一时却有些恍惚起来,她想起前世大婚之时,周承棠也曾与她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彼时,她跪坐在地上,而周承棠却居高临下得站在她的身前,带着从未显露于人前的蔑视和嘲讽俯视着她:“霍令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厌恶你?你不过是个郡主却处处受人尊崇、被人追捧…明明我才是这大梁最尊贵的公主,凭什么世人只看得到你霍令仪?”

“好在…”

“以后这燕京城再没有你霍令仪什么事了,什么扶风郡主,什么燕京第一美人,不照样被柳予安说抛弃就抛弃?”

霍令仪想着记忆中的这些话,终于还是合了这双桃花目。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静静听着周承棠继续说道着对她的怨恨,等到屋中的声响逐渐消落,她才终于睁开了眼…霍令仪就这样看着周承棠,看着她因为疯狂而显得有些狰狞的面容,而后她开了口:“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心祝福你和柳予安能够白头偕老。”

待这话说完——

她是把手中的锦盒置于那喜案上,而后也不再理会周承棠迈步往外走去。

此时夜色已深,明月高悬在天际…霍令仪站在石阶上,她稍稍仰头看着天上那弯明月,却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来时她有许多话,可听着周承棠那番话语她却不想再说什么了。屋里那个女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骄傲的周承棠了,即便得到了她想要的又如何?她的余生都会活在这一场自我挣扎中。

霍令仪由杜若扶着继续往前走去——

等走出新房,走到外院,霍令仪眼瞧着不远处那个穿着一袭大红婚服的柳予安,步子也只是有一瞬的停顿。两人谁也不曾说话,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柳予安还是轻轻喊了她一声“晏晏”。

这道声响格外轻,被风一吹便消了个干净,可霍令仪却还是听到了,只是她也不曾理会仍旧径直往前走去…就如她先前所说,她是真的希望周承棠能够和柳予安白头偕老,这样两个人,若是不在一道,那该多可惜?

等又走出几步——

杜若却轻轻牵了牵她的袖子。

霍令仪一怔,而后便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却见不远处的一株榆钱树下正站着一个身穿青衣的男人…夹道两侧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着,打在那人的身上却是平添了几分朦胧。她仍旧有几分怔楞,只是眼瞧着那人面上的温和笑意,霍令仪是松开杜若的搀扶迈步朝人走去,待走到人前便开了口:“您怎么来了?”

霍令仪的话中不掩惊喜,却是的确未曾想到李怀瑾会过来。

李怀瑾眼中的神色未有一丝变化,闻言也只是笑着伸手把她那几缕被风吹乱的发丝绕到耳后,跟着是温声一句:“正好路过,便来接你回家。”等到这话一落,他眼看着霍令仪精心打扮过的模样,那双素来清平的丹凤目竟也难得显露出几分失神。

霍令仪看着他这幅模样,面上一时也不免露出几分羞赫:“怎么了?”

“没什么…”李怀瑾握着霍令仪的手,只是临来往前走的时候,他却还是伏在霍令仪的耳边轻声叹息道:“晏晏,你说这时间过得怎么那么慢?”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少见的缠绵缱绻,听在霍令仪的耳中却是让她也跟着失神了几分。

只是思及他话中意…

霍令仪面上先前才消落的羞赫却是又添了几分,这个男人是在与她抱怨吗?

“世子…”

小厮来寻柳予安,眼瞧着他依旧负手立于此处,便忙说道:“时辰到了,您该回去了。”

柳予安闻言却不曾说话,他依旧负手看着那条小道,那处空荡荡的早已没了那两人的身影…小厮看着他这幅模样还想再劝,只是还不等他开口,柳予安便已垂下了眼睛,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转身朝新房走去。

明月高悬,打在他这一身大红婚服上,未见丝毫喜气,反倒是越发透出几分悲凉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媳妇这么好看,却只能这样看着。

第71章

建昭二十二年, 五月。

建立在乌衣巷中的宣王府今日好生热闹, 朱红大门大开着,迎来走往不少人,却是来恭贺宣王喜得麟儿。宣王在朝中虽无什么建树,可到底也是天家贵胄,何况这个孩子若当真论起来还是如今天子的头一个孙儿,前几日天子高兴往这宣王府中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其余人等自然也有样学样,各个携了好礼上门恭贺。

外头老少爷们说着官面话,东面正屋内也围坐了不少贵人, 此时正在笑逗着那个穿着襁褓的小儿。

小儿刚刚出生才满三天, 大多都是睡着的,只是他生得一副好模样, 即便眯着眼睛打个呵欠都能惹来一堆笑声,自是好一番热闹。

许瑾初穿着一身常服靠坐在床上,她的额头上戴着一块抹额,银盘似的面容较起往昔瞧着也圆润了些许, 此时正笑盈盈得看着那处…等到丫鬟上了汤茶, 她握于手中跟着才又拧头看向坐在跟前的少女。

眼前的少女穿着一身翠绿色的春衫, 满头青丝被绾成一个如云髻, 头上只簪了一支用白玉制成的祥云簪, 身上除去在腰间佩着香囊玉环便再无其他饰物了…相较两年前,少女不仅是身形还是容色都长开了许多。

不必什么太过繁复的装扮,只这样简简单单的一番打扮, 便已让人觉得心下一动。

少女正是霍令仪,此时她也满面笑容瞧着小儿那处,察觉到许瑾初一直盯着她看便笑着转过身来。

霍令仪的手中亦握着一盏丫鬟新奉上来的茶盏,眼瞧着许瑾初,唇边便又绽开一个笑容,口中亦跟着柔声一句:“怎么了?”

“没事…”

许瑾初说话的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她虽然说着没事,一双沾着笑意的眼睛却照旧看着霍令仪…待瞧见霍令仪越发别扭起来的面色,她才又放柔了声调继续说了一句:“这时间过得真快,转眼的功夫,你也到了该除服的日子了。”

霍令仪听得这话,眉眼之间倒也又添了一抹笑意。

只是还不等她说话,便又听得许瑾初又放低了声调说了一句:“李三爷也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许瑾初这话虽然说得轻,可霍令仪自是听了个全,她掀着一双桃花目眼瞧着许瑾初面上那一副遮掩不住的揶揄味道,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连带着声调也多了几分嗔怪:“都说夫唱妇随,表姐自打成亲后,也学了宣王的模样,当真是越发不正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