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时辰后,许兰因和赵无就到了野蜂岭的北麓。沿着青石阶到了大相寺,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旁边进了一个侧门。走过一段游廊,穿过一大片樱桃林,便来到一个篱笆小院前。
小院被一弯溪水围了大半。篱笆墙里花木繁盛,还有一小片菜地,一个小和尚正在拾掇菜园子,中间三间茅草禅房。在许兰因看来,茅草房建在这里,有一种诗意的美和刻意的低调。
许兰因的脑袋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一个饭头僧住这么高大上的院子,大相寺的福利待遇也太好了吧?
赵无看出了许兰因的心思,低声笑道,“或许是我师父的辈份高,他的禅院跟其他和尚有所区别。”
两人进了篱笆门,赵无招呼那个小和尚“明知师弟”,就沿着碎石子甬道来到禅房门前。他拍拍门说道,“师父,我把我姐带来了,还给你带了好吃的。”
一阵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该打,不领着小丫头自己进来,还让贫僧出去接你不成?”
赵无不以为意地笑笑,推门进去,许兰因跟着走进屋,一股点心的甜香味迎面袭来。
禅房里不是应该弥漫着檀香味吗?这也太违和了。
许兰因觉得她此时不是进了禅房,而是进了点心铺子。还好只是甜香味,而不是酒肉香味。
屋里正对面是一张高脚供桌,摆着佛像和供果。两人左转去了左侧屋,一个老和尚正坐在炕上数念珠。老和尚闭着眼睛,清瘦,脸色红润,白胡子很长很有型,十足的高僧范儿,这形像根本无法同经常因为偷吃酒肉被罚被打的饭头僧联系起来。
赵无把食盒放在脚边,作揖道,“见过师父。”
许兰因也跟着双手合什作了个揖,说道,“拜见戒痴师父。”
戒痴睁开眼没理许兰因,吸了吸鼻子骂赵无道,“该打,你又不是不知道贫僧顶讨厌繁文缛节,还不快些把吃食拿过来。”
赵无赶紧把食盒拿去炕几上放好,再把三大碗点心拿出来。
戒痴看了看,伸手拿起最好看的雪团儿吃起来。他慢慢地品味着,吃完一个又拿起一个吃,吃了三个后才拍拍手,对许兰因笑道,“女施主心思巧,这点心好看好吃,酸酸甜甜,还有股浓浓的那什么味,最适合炎热的夏季吃。”
许兰因笑道,“这点心叫雪团儿,师父喜欢就好。”
戒痴满意地点点头,比了个“请坐”的姿势。许兰因坐去靠墙的椅子上,赵无仍然毕恭毕敬站在戒痴的身边。
戒痴又道,“女施主今天这么上道,主动送来加了那什么的东西,所为何事?”
真是个聪明又直接的馋和尚。
许兰因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上年有幸结识了张老神医,他看上我采的两棵黑根草,拿一盒如玉生肌膏和一块小木牌换了过去。我想知道黑根草到底能治什么病,可以换那么多神药。”
戒痴捋着白胡子说道,“我跟张小施主虽然见面次数不多,却也算得上忘年之交,而且交情长久。六十一年前他还是个少年,他同他师父来野峰谷的时候贫僧见过几次。前年和上年他再次来到野峰谷,贫僧和他又见了几次。上年春他却突然不辞而别,真真可恶。”
戒痴居然管张老神医叫张小施主,还说是忘年交,六十一年前两人就见过面,这老和尚至少也得有八九十岁了,上百岁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