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快要跟上那逗弄他的女生的时候,一声轻轻柔的猫叫声,突兀的就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韩煦回头,正好就看见珺宁精神抖擞地站在他的身后,歪着脑袋看着他,似是有些疑惑他要去哪里,怎么不带她一起一样,甚至还迈开了步子朝他走了过来。
“喵喵……”
珺宁见对方没有想以往一样一看见自己就扑过来围着她左一圈右一圈地跑,有些着急地又叫了两声,奶软的小萌音,叫韩煦想要上前的步子瞬间就止了下来,甚至还没等珺宁朝她走了过来,便立刻冲着她跑了过来,围着她一圈又一圈地叫嚷。
媳妇媳妇,外面风大,你怎么就出来了呢?
你好了吗?可把我吓死了,媳妇!
媳妇,赶紧进门,赶紧进门,要是又生病了就不好了,快进门,快进门啊!
……
韩煦的汪汪声就没有停歇的时候,他从认定了珺宁的第一眼开始,就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不忍心她出一点小毛病,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团,被自己抱着睡了这么久,被自己叫了这么多声媳妇,他当然要好好保护她了,嗯嗯,这才是男人嘛!
于是韩煦屁颠屁颠地根本完全不理会身后那女生殷切的眼神,就簇拥着珺宁往宠物医院里头走去,然后直接就将她拱进了她自己的小窝里,又汪汪汪了好几声。
媳妇快睡,媳妇快睡觉,你看看你脸色现在都还不好看呢!快睡,快睡,到吃饭的时候我会再叫你的,快睡媳妇!
他叫了好几声之后,见珺宁乖乖地睡在自己的小窝里,闭上了蓝紫色的大眼睛,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了一下,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小额头,然后脸红心跳地便撒丫子又跑到那还没有离开的牛头梗身边再次炫耀了起来,完全将那逗弄他的女人抛到了脑后。
只剩下那女人捏着那根滴着油的大骨头在风中瑟瑟发抖,直到引来了附近的一群野狗,才终于尖叫一声扔掉了手中早已冷掉的骨头,却还是被几只没抢到的野狗追了足足有七条街,怕是连魂都吓没了。
目睹了这所有的一切的珺宁笑眯眯地窝在暖绒绒的小窝里头,掩盖掉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那头已经开始急了,想是要用不了多久,那边的手段就会越来越激烈,越来越不要脸,毕竟那方文君可从来都不是个愿意与你好好说话的主,她不过是想要韩煦的命罢了,毕竟现在对方只是失踪,所以那占大头的股份仍旧挂在他的名下,她等不了太久的,之所以一直手段温和,为的仍然只是她那个心地纯良的儿子罢了,谁叫他现在与柳笑笑正值热恋期,几乎日日都要来这里找她,令方文君束手束脚。
可这种束手束脚也快要到结尾了,毕竟一个忍耐了太多的人最厌恶的便是忍耐二字,在绝对的实力下,她只想快刀斩乱麻,斩草不留根!
所以怕是有一场恶战了,珺宁慢慢合上了双眼,她还是太弱了,真的,真的太弱了……
夜晚,在柳笑笑和韩煦睡着了之后,珺宁照旧来到了阳台之上,在月光的沐浴下,浑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荧光,这也是她在进了小猫咪的身体内,自己摸索出来的修炼方式,月光对于妖来说真的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能量来源,能在两个星期内,恢复到自己之前的状态,这月光至关重要!
月光之下,一些清凉莹莹的点点被珺宁捕捉到吸收进了自己的身体之内,半夜睡得朦朦胧胧的韩煦揉了揉眼睛,又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媳妇……
咕哝了两声他便又陷入了黑甜的梦境之中。
三日后,天气骤变,好好的艳阳天却在大清早便阴了下来,柳笑笑明明看了天气预报说今日本来就应该是个大晴天,无风也无雨,谁知道那天气预报今天又老规矩地不准了,一大早便乌云密布,只一会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柳笑笑皱着眉头看着外头密集的雨帘,又低头看了看脚边站着的两个,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雨恐怕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今天我就不带你俩去诊所了啊,珺宁的身体还有点虚弱,我怕你再着凉了就难受了,你们两个今天就好好待在家里,中午我会给你们带好吃的,么!么!”柳笑笑一只吻了一下脑袋,“等我回来哟,二毛,好好照顾你媳妇知道吗?”
“汪!”
哈士奇将自己的尾巴摇得飞起,早在珺宁之前生病的时候,柳笑笑便改了称呼一直你媳妇你媳妇地在韩煦的面前称呼珺宁,只要这么一叫,对方便立刻就感觉浑身的骨头都酥了似的,叫他做什么事情都愿意,柳笑笑在知道他这小毛病之后,便立刻改了对珺宁的称呼,弄得现在哈士奇天天对着她流哈喇子,一副高兴地不得了的模样。
等柳笑笑走了之后,韩煦便立马簇拥着珺宁往屋内走去,找个了暖和的地方就让她睡下来,又衔来一块小棉被盖在她的小肚皮上,自己则笑呵呵地卧倒在她身边,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方,直到房门猛地被人从外头推开,带进来一阵风雨。
哈士奇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却看见几个陌生的男人直接就站在门口,一点也没有私闯民宅的不好意思和窘迫不堪,反而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眼中便立刻放出光来,为首的一个独眼龙便立刻一挥手,“抓起来!”
知道来者不善的哈士奇立马就冲着那几人大声地吼了起来,“汪汪汪!”
龇牙咧嘴地威胁着,却将珺宁努力护在身后,不住地大吼着。
“死狗!我叫你叫!”为首的那人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中掠过一丝厉色,直接就从口袋里头掏出一把黑漆漆的枪,对准那狂吠的哈士奇的脑袋就是一枪。
“喵呜!”
被其他人吸引了的哈士奇没有看清他的动作,被他护在身后的小猫咪倒是炸着毛尖叫了一声,一下就撞到了那哈士奇的后腿上,直接就将他撞得摔倒在地,露出她小小巧巧的模样。
“是你!是你这个小畜生!”独眼龙直接就伸手按在了自己隐隐作痛的眼睛上面,大睁着剩余的那只赤红的眼睛,就是这畜生,要不是这小畜生自己怎么会瞎,怎么会?畜生!
这个时候的独眼龙已经完全顾不得上头吩咐一定要捉回来的哈士奇,抬起枪就要往那白绒绒的小猫射去。
“汪汪汪!”
被珺宁撞到在地的韩煦抬头便看见了让他睚眦欲裂的一幕,枪声响起,小小的珺宁直接就被那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往后飞起,重重地摔在了那落地灯上又摔了下来,昏迷了过去。
可那独眼龙却还是不愿意放过她,预备一脚就要将那小团子踩死才能泄掉他的心头之恨,可谁知就在这时,他高高抬起的腿突然一阵剧痛,那条看上去蠢的不行的哈士奇直接一口就咬在了他的大腿之上,一声惨叫过后,不管他怎么甩,那几个跟过来的黑衣人又怎么拽,对方都像是和自己有着深仇大恨一般死不撒嘴,屋内尖叫之声不绝于耳,独眼龙那只脚是怎么都落不到小团子身上了。
只见他强忍着拿起手枪就朝那哈士奇一连射了好几枪,对方却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已经死死咬在他的大腿之上,没有一点松懈,就好像这重的能麻到一整头大象的剂量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
痛的实在不行,又真的没有办法的独眼龙拿起放在上衣口袋的针筒就往那死咬不放的狗的脖子上扎上去,只一瞬,真的就在扎上去的一瞬间,哈士奇便立刻松了嘴,滑到了地上,那独眼龙甚至都来不及踹他一脚,就立刻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已经痛晕了过去。
剩余的几人面面相觑,看着这倒在地上的一人一狗一猫和这满地的狼藉,他们也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立马就捞起地上躺着的三个,往外跑去。
若不是上头下了命令,今天之前不把这死狗带回去就要灌他们水泥,他们又何必狗急跳墙地闯进那个柳笑笑的家里来,现在好了,捉了这狗,接下来恐怕有一段时间不能出来了,唉!
雨色朦胧中,几人便上了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越野车中,一踩油门便扬长而去。
雨,仍然再下……
这头的韩煦却感觉自己一阵冷一阵热的,整个人就好似陷进了一场永远也无法醒过来的噩梦当中,梦里没有爱笑爱闹的柳笑笑,也没有喜欢照顾他的韩曜,没有臭屁喜欢瘫着的牛头梗,最重要的是没有珺宁,没有那个软萌白绒的小团子,也同样没有那个绝色耀眼的猫耳少女。
冗长而暗沉的梦境当中仅有自己一人,歇斯底里的阴郁母亲在自己眼前的死亡,鼓出的眼睛不管外人怎么努力都无法帮助她合上,整日酗酒、夜不归宿的父亲,和那喝多了便弥漫了整间屋子的恶臭的呕吐物,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一点声音……
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便是凶神恶煞的绑匪,肆意的嘲笑,粗劣的辱骂与发泄般的殴打,饿,渴,疼,便是他对那段回忆所有的感受。
再之后因为其中一人的心有不忍,他躲过了一死,接下来便是漫长的颠沛流离,永远没有吃饱过,永远都活在欺骗与欺辱当中,要不是遇见了那个古怪的快要死亡的老头,他恐怕仍然要长久地流浪下去。
身上的新伤旧痕,手臂上头刻着的自己的姓名和来历,疼痛让他永远也无法忘记过去的一切,那些贫瘠的记忆与单薄的温暖是他后来的漫长痛苦中唯一的慰藉,在遇到老头之前,他就是想要从遥远的边境回到繁华的a市去,回到那个至少能保他吃饱穿暖的家里去。
可在遇到老头之后,他改变了主意,他想和这将死之人学习他的知识,学习他的一切,即便对方对他非打即骂也好,他也愿意留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