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子身边就算有一百个红颜,只要他尚未成婚,女孩儿们就有机会……
漫天雪花如撕棉扯絮一般扑将下来,地上的这几名女子身子在发抖,心中却满怀希望。
一列黑压压的队伍逶迤而来。
“来了,来了!”不光云佳、云俏、云仪,连她们的母亲杜氏也紧张起来了。
各色锦旗在空中飞扬招展,旗上绣飞龙,映着漫天雪花,异常醒目。
云佳、云俏、云仪和杜氏一样都是见过世面的,这样的仪仗见得多了,此时此刻却格外艳羡。荣华富贵,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荣华富贵……
侍卫前行开道,一辆宽大的楠木香车缓缓驶来,在府邸门前停下。
车上先是下来一位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身披玄色绣四爪龙披风,面容如玉,精致绝伦,漆黑如墨的服饰和洁白似雪的肌肤相辉映,冷硬的气质和俊美的容颜相融合,更显出一种极致之美,雅人深致,风神轩举。
“原来四王子生的这般俊。”云家诸女见了,都是一呆。
她们知道四王子来自北地,又有战神之名,以为会是位纠纠武夫,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人物。
“这样的男子,莫说嫁他为妻妾,便是为奴为婢服侍他,也是心甘情愿的……”云佳先已痴了。
“一定要把他弄到手!”冰天雪地中,云俏身子开始发热。
云仪又羞又喜,脸色绯红,低了头,不敢再看他第二眼。
云佳和云俏一个秀美,一个艳丽,自恃容貌,已不知不觉迈出了步子,莲步姗姗。杜氏却不慌着向前,低声喝道:“仪儿,闻闻这个药,快晕倒。”云仪惊觉,“是,知道了。”闻了杜氏递过来的药瓶,软绵绵的、娇弱可怜的慢慢靠到了杜氏身上。
陆晟下车之后,转身从车上扶下一名妙龄女子。
不用问,这就是他那位红颜了。
身影轮廓已是美丽得无法言说,那张脸更是莹光灿然,欺霜赛雪,不可逼视。
华贵的白狐裘随意拖曳在雪地上,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云佳、云俏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盯着那女子,云俏忽地一声惊呼,“云倾,她是云倾!”杜氏魂飞天外,厉声喝道:“胡乱叫喊什么?云倾早就死了!”云俏平时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怕她的,这时却是惊吓得狠了,声音发颤,哭着叫道:“她真的是云倾!她真的是云倾!”云佳冷得上牙齿和下牙齿直打战,面如土色,“云倾……她这是死而复生了么……”
“鬼啊,鬼啊。”云佳和云俏尖叫着抱在一起,泣泪涟涟。
杜氏手脚冰冷,“云倾,难道真的是云倾?”鼓起勇气望过去,只一眼,已觉天昏地暗。
云鬓花颜,人间绝色。
真的是云倾。
她没死,她竟然真的没死……令京城变了天下的红颜祸水就是她……
杜氏如堕冰窑,遍体生寒。
☆、第2章 出阁
云倾独自坐在镜前卸妆。
摘掉珠玉簪环,解开发髻,乌黑润泽的秀发自然披落下来,锦缎一般光滑柔软。
西洋玻璃镜中映出一张花朵般的、无可挑剔的美丽面庞。
“太美了,只怪你生的实在太美了……”云倾耳畔仿佛又响起这样的呜咽叹息声,古怪的对着镜子笑了笑。
陆晟的身影出现在镜中。
云倾笑容变得甜美。
“今天那几个人,都处置过了。”陆晟简短告诉她。
云倾柔柔的道:“明着做媒的也好,偷偷摸摸的也罢,想进你府里的人多了,处置不过来的。倒是不费这个事的好。”陆晟凝视着镜中的她,手指滑进她的秀发,“那中年妇人自称是你的大伯母,又曾抚养过你,故此我不曾难为她,逐走了事。”
大伯母?云倾嘴角浮起丝讥讽的笑容。
“她确是我的大伯母,也确实抚养过我。”云倾笑,“不仅如此,她还曾经两次为我操办婚礼,送我出阁。”
“哦?”陆晟扬眉。
云倾嫣然,“你一定奇怪,我既然曾经两次出阁,为什么还是……还是……”陆晟年轻俊美的脸上泛起红晕,低笑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处子之身,我自然知道。倾儿,其实我……”想说自己当时也是童子身,到底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云倾也羞红了脸。
两人在一起的时日也不算短了,但陆晟时常征战在外,两人聚少离多,彼此之间并不是老夫老妻般的熟稔自然,经常会害羞。
云倾柔声问道:“从前我不曾讲过我的身世,现在我告诉你,你想听么?”陆晟亲亲她的鬓发,“你若爱讲,讲讲也无妨。倾儿,过去的事若令你不快,便不必再想,忘掉最好。”他这个人向来不爱说甜言蜜语,云倾极少听到这种话,心中感动,微笑道:“嗯,多谢你。其实到了京城,迟早会遇到云家的人,会遇到认识我的人,我知道的。”
云倾的父亲是旧朝名士,姓云名潜,字越客,娶妻何氏,育有儿子云仰和女儿云倾。云越客早年间出使高丽,中途殒命,何氏不久后病亡,云仰和云倾成为孤儿。云仰被云家送到外地书院读书,期间遭遇湘王造反,死于乱军之中.云倾没了父母,又没了哥哥,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父母去世之后她被杜氏养育在身边。杜氏曾两次为她操办婚礼,送她出阁。
两次嫁的都是同一个人:旧朝太后的嫡亲孙子、宣王太妃唯一爱子,年方十六岁的宣王赵可英。
看起来这真是一桩无可挑剔的上佳婚事,皇室贵胄,太后嫡孙,翩翩少年,贵为亲王,以当时云倾无父无母孤女的身份,这样的婚事简直是高攀了,应该是全京城的少女们都羡慕她,她的姐姐们全部嫉妒她,不是么?呵呵,实际上却是人人同情她,人人怜悯她,便是不认识的路人提起她来也是异常惋惜,她的姐姐们更是眼中含泪,就要为她举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