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儿一愣,苏麻喇笑眯眯地说:“如果连自己都不接受自己的情绪,还怎么指望别人?”
“好像挺有道理嘛。”大玉儿嗔笑,伸手揉揉苏麻喇的脑袋,“越来越聪明了啊,带你来念书,来对了吧。”
苏麻喇说:“那我宁愿跟着大格格绣花的……”
她说出口,立马捂住嘴,大玉儿可不饶她,往腰里掐,痒得苏麻喇连声求饶:“格格,我不敢了不敢了。”
大玉儿理顺了情绪,便离了书房,来向哲哲请安,哲哲怎么舍得怪她,就知道为了纳喇氏,为了娜木钟,她心里不痛快。
若说从前是自己逼着玉儿生儿子,难道她自己真的就不想吗,玉儿一定也希望,是她和皇太极的儿子,来继承这个江山。
海兰珠带着孩子们过来了,故意笑道:“真是稀客,我都好几天没在姑姑这儿见到你了,我们都说,你在忙学问呢?”
大玉儿不服气地贴着姐姐,要挠她痒痒,海兰珠立刻求饶,两人咬耳朵说着悄悄话。
见她们姐妹亲厚,哲哲好不欣慰,可偏偏这么好的时候,皇太极派人来传话,说是接到吴克善的来函,是要来向哲哲请安,大抵过了年再走。
海兰珠的神情顿时黯然,拥着孩子坐到一旁,不说话了。
哲哲也不好说什么,劝解几句,就让她们退下。
回到侧宫,海兰珠拉着妹妹的手说:“玉儿,我不想见吴克善,玉儿你记着,将来就是我死了,也不许他来祭奠我。”
大玉儿捂着姐姐的嘴,急道:“胡说什么呢,腊月里不说些吉祥的话。”
第163 我们一定会有儿子
“玉儿,我是认真的。”海兰珠眸光凝重,从这般娴静温柔的人眼中透出的恨意,叫人看着心颤,“玉儿,答应我,倘若姐姐将来死在你前头,你告诉大汗,别让吴克善进我的灵堂,别让他到我的坟前。”
大玉儿眼窝一热:“我不要姐姐死。”
海兰珠笑道:“人都会死的,但我现在要好好活着,活得长长久久的,我只是这么一说罢了。”
“说也不要说……”大玉儿垂下眼眸,“反正,不要说。”
“不说了。”海兰珠鼻尖泛酸。
“我去同大汗讲,叫吴克善来磕了头就滚,往后没事儿别往盛京跑。”大玉儿转身就要走。
海兰珠拦下道:“罢了,大汗必然也有政务上的事要交代,我不见他就好。”
数日后,科尔沁的人到了,吴克善带着家眷进宫向哲哲请安,在凤凰楼下见到了大腹便便的娜木钟。
娜木钟还在察哈尔林丹汗身边时,曾见过吴克善,时移世易,多年前的他们一定也想不到,会有今日的光景。
看见吴克善眼睛里溢出藏不住的愤怒,娜木钟心中很得意,她会好好守着自己的命和孩子,毕竟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吴克善怒气冲冲来到清宁宫,只有哲哲和阿黛在殿中,他一愣,冷声道:“姑姑,大玉儿和海兰珠呢?”
哲哲冷笑:“她们都是大汗的侧福晋,我想你还是放尊重些好,直呼名讳?科尔沁还没有和大金平起平坐吧。”
吴克善胸中一闷,憋着一口气行礼,阿黛请女眷们到另一边喝茶休息,只留姑侄俩在跟前说话。
“姑姑,您也不必挖苦我,我一切都是为了科尔沁,和您的心意是一样的。”吴克善道,“她们恨我不要紧,可不能不为了科尔沁着想,我听说除了娜木钟,又有一位庶福晋怀孕了?为什么大玉儿没有动静,为什么海兰珠那么受宠也不行?”
“海兰珠为什么不行,你问我?”哲哲气势逼人,“你最好收敛一些,想清楚海兰珠如今的地位,她不报复你,是她心善,是她还有一丝亲情,换做玉儿,你早就埋在地底下烂透了。”
吴克善眼珠子瞪得像铜铃,浮躁地晃动着身体。
哲哲冷然道:“更不要惹怒大汗,科尔沁不是只有你吴克善一人,你死了,对科尔沁而言,不会有任何影像。”
吴克善心中一慌,不自觉地朝后退了几步,闷了半晌,依然不甘心:“可是姑姑,这样下去,我们还有什么指望?”
哲哲道:“我自然有算计,你老老实实回去守着科尔沁,养更多的牛羊,建更多的军队,科尔沁若自身羸弱不堪一击,就算有十个儿子等着继承大金,也保不住你们,好自为之吧。”
这会儿功夫,大玉儿带着海兰珠,在七贝勒阿巴泰府中游玩,齐齐格抱着东莪姗姗来迟,七福晋道:“还是玉福晋面子大,平日里我们想请齐齐格来坐坐,请也请不动的。”
齐齐格将东莪递给海兰珠,坐下道:“嫂子这样说,我下回可更不敢来,您说说,哪回您请我来,我不来的?别家也罢了,我是不大乐意去的,可七嫂叫我,我走得比谁都快。不过是如今家里多了个小丫头,方才临出门了,闹得不可开交,叫我团团转。”
海兰珠逗着怀里的东莪,小丫头一双眼睛跟天上的星星似的,那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这么一丁点儿,就美得迷人。
“这孩子长得可真好。”齐齐格叹道,“你们说,她的亲娘,该多美啊。”
七福晋笑道:“齐齐格你别总这么说,听嫂嫂的,就当她是你生的,只怕这孩子将来若听说自己不是你生的,该伤心极了。你把她养大,在她眼里就是天,生母到底是谁到底怎么样,她不会在乎。”
齐齐格伸手戳了戳东莪的小脸:“小丫头,听见了吗?”
她们坐着吃茶说闲话,听大玉儿讲上古传说,谁也不提吴克善来不来。纵然不是人人都知道海兰珠曾被吴克善下药堕胎伤了身体,当初城外蒙古包里苏赫巴险些强-暴海兰珠的事,宗室里的人多少是听说些。
七福晋算是兄弟妯娌里头,讨喜的一位,明知道她们为什么今天来做客,不该问的话,都放在心里了。
妯娌之间聊得正高兴,家仆带着孩子来,是七贝勒的第四子岳乐,刚从学堂回来,特地来向婶婶们请安。
岳乐是七福晋三十多岁后才生下的儿子,七贝勒子嗣稀薄,她很是宝贝这个儿子,而在宗室子弟的学堂里,岳乐常常得到先生的嘉奖,皇太极因与阿巴泰关系亲密,自然也很疼爱这个侄儿。
“岳乐长这么高了。”大玉儿比划着,“十几岁了吧?”
“才十岁呢,个儿是高,都说像先汗。”七福晋看似谦虚,句句透着骄傲,“我就怕他光长个儿,不长脑子。”
齐齐格说:“您何必装呢,谁不知道岳乐念书好,大汗都夸来着。”她对孩子笑道,“婶婶今日出门着急忘了,你十四叔上回带回来的兵器里头,有几把小短刀,说是要留给你的,过些日子,婶婶再给你送来。”
七福晋听了很欢喜,命儿子:“还不快磕头谢谢婶婶和你十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