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1 / 2)

宫檐 阿琐 2676 字 8天前

五月初一,皇太极正式登基称帝,盛京城笼罩在绵绵不绝的礼炮声中,待哲哲册封后,大玉儿和海兰珠诸人,便退回内宫,等待礼官送来册文宝印。

四人站在各自的门前,代善为礼官之首,入宫后,径直走向了海兰珠。

显然,尊卑次序都在这里头了,海兰珠是首位,连娜木钟都不觉得意外。

代善恭敬地请海兰珠接旨,待她跪下后,便朗声道:“奉天承运,宽温仁圣汗制曰,天地授命而来,既有汗主一代之治,则必有天赐福晋赞襄于侧。汗御极后,定诸福晋之名号,乃古圣汗所定之大典。今我正大位,当做古圣汗所定大典。我所遇福晋,蒙古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氏,特赐尔册文,命为东宫关雎宫大福晋宸妃……”

大玉儿本屏息凝神,端着今日的庄重,猛然听见“宸妃”二字,她的身体一晃,亏得苏麻喇搀扶才站稳。

她怔怔地看向海兰珠,代善开始念汉文,她没有听错,当汉文里“宸妃”二字同样扎扎实实地闯进耳朵里,她的心门,轰然关上了。

“格格,您怎么了?不舒服吗?”苏麻喇急坏了。

“我没事,我没……”大玉儿紧紧抓着苏麻喇的手,指间的力道,疼得苏麻喇脸色发白,她拼命忍住了。

怎么会这样,原来那个“宸”字,根本就不是给她的?可不是吗,皇太极从没亲口说过,一直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

第169 把心里的苦都流尽

关雎宫宸妃、麟趾宫贵妃、衍庆宫淑妃,和永福宫庄妃。

大玉儿坐在侧宫上首,看着苏麻喇带领宫女内侍向她磕头行礼,那一声声庄妃娘娘,实在太陌生,她还是喜欢被称作玉福晋,因为玉儿这个名字,是皇太极起的。

不……她不能再这么想。

大玉儿微微一笑:“起身道,该去给其他几位娘娘道贺。”

她这里是次西宫,五宫最末位,从今往后见了皇后和另外三人,都要弯一弯腰。

虽然地位差别并没有那么悬殊,可皇后娘娘说了,要有规矩,要体面,她们是大清皇朝第一代后妃,她们做得好不好,影响着往后世世代代子孙。

去对门请了淑妃,窦土门福晋显然对自己的身份变化也很陌生,最让她不安的是,布木布泰居然在她之下。

再到麟趾宫,娜木钟果然非扎鲁特氏一流,她有她的尊贵和骄傲,但不会傻乎乎地用糟践别人来体现这一切。

她可以对淑妃颐指气使,可不能不把大玉儿放在眼里,娜木钟很明白,皇太极把大玉儿放在末位,仅仅是为了权衡后宫的势力,紧紧是为了客气。

至少在他皇太极的心里,自己和淑妃,怕是连个边儿都占不着。不过……

娜木钟站在关雎宫的门匾之下,等待那位“宸”妃娘娘的宣召,她侧过脸看了眼大玉儿,她脸上是淡淡的微笑,端庄又恭敬。她冲大玉儿一笑,玉儿颔首回礼,却不知能不能看明白,娜木钟在嗤笑她,对于皇太极而言,不过如此。

宝清来请诸位娘娘进门,海兰珠盛装端坐上首,看着三人与婢女们款款而来,整整齐齐地向她行礼,海兰珠稍稍不安,但也稳住了。

只是海兰珠很奇怪,她虽然没怎么念过书,平日里耳濡目染,这几个月时常有人讨论封妃封王的事,她知道在汉人的宫廷里,贵妃便是妃嫔之首。虽然她与娜木钟有东宫西宫之别,那么她的封号,也在贵妃之上吗?

她仿佛从前在哪里听过宸妃二字,但眼下怎么也记不起来。

之后依然是繁复的礼仪,拜见皇后,再接受外命妇拜贺,各种各样陌生或熟悉的脸在面前晃,到后来几乎没知觉了,不过是象征性地点点头,笑一笑。

多尔衮今日封了睿亲王,居六位亲王之三,礼亲王代善和郑亲王济尔哈朗在他之上,这与世人所想的,一模一样。

再往下,是豫亲王多铎和肃亲王豪格,五位亲王之中,豪格也在最末位。多尔衮兄弟三人,争到了两个亲王之位,十二贝勒阿济格被封英郡王,虽非亲王,但也仅次于豪格,在齐齐格看来,多尔衮应该是满意的。

只是她进宫来向后妃们道贺,并接受后妃们的赏赐与祝贺,她没想明白,玉儿怎么就排到最末位,玉儿崇拜的武则天昔日所没能得到的“宸妃”之位,皇太极竟然给了海兰珠。

若单单为了尊卑,那么把海兰珠捧在贵妃之位,随便给察哈尔二位淑德贤顺等等字眼便是了,反正自上而下,娜木钟绝不可能占首位。

偏偏给娜木钟贵妃,再给了海兰珠这么一个显眼又荣耀的封号,连宫名都是旷古未闻的关雎宫这般花心思,说白了,人家皇太极喜欢呗。

可是,皇太极难道不知道,玉儿同样喜欢?那阵子,玉儿听说了武则天后,足足叨了不下半个月才渐渐减少了热情,后来的确没怎么提过了,可是……

齐齐格向庄妃娘娘行礼,大玉儿暖暖地冲她笑着,齐齐格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她怎么瞧着玉儿的笑,那么心酸呢。

齐齐格今天本来挺高兴的,结果为了大玉儿不值,心里头特别沉重,夜里多尔衮归来,见她闷闷不乐,自然要问:“怎么了,谁给你气受?”

齐齐格轻叹:“我如今都是睿亲王王妃了,谁敢给我气受?”

多尔衮傲然道:“待你将来成为皇后,再不会有人欺你,我才能真正放心。”

齐齐格别过脸说:“那也不会啊,你给我气受,我敢说什么?”

“胡闹。”多尔衮说,“我是天下头一个不敢给你气受的。”

齐齐格笑得甜美,请多尔衮上座,要给亲王行礼,被多尔衮阻拦了,嗔她胡闹,可齐齐格不乐意,非要这么做,他只能答应了。

礼毕后赶紧把齐齐格搀起来,心疼地说;“再不许了,你傻不傻,你我是夫妻。”

齐齐格却笑:“我今天高兴啊,皇太极总算还是识相的,倘若像对待玉儿那样对待你们兄弟,我才要气不过呢。”

多尔衮心里一沉,接着就听齐齐格念叨什么关雎宫什么宸妃,她叹气:“我们大汗,啊不,皇上啊,就怕天下人不知道他喜欢海兰珠,可怜海兰珠姐姐那样善良低调的人物,外头的人不知会怎么想象她的不可一世。”

齐齐格将满头珠钗卸下,心里越想越难受:“玉儿的命说坏不坏,可说好吧……难道就这么憋着一口气过一辈子?倘若是别人也罢了,估摸着玉儿还能有争夺的心,一脚一脚把人踩下去,偏偏是亲姐姐,她那么在乎海兰珠姐姐。”

多尔衮默默地脱下衣衫,婢女们进来侍奉,他便定定地站着不动。

今天只在皇太极登基时看见过大玉儿,那时候的她,满眼的骄傲,满身的光芒,她一定在为皇太极自豪,为她的丈夫高兴,那么现在呢?她怎么这么傻。

夜色深深,沸反盈天了一整日的皇宫安静了,五月在南方已是初夏时节,但盛京的夜晚还有些凉。

宫女们侍奉了娘娘洗漱后,纷纷退下,苏麻喇忧心忡忡地问:“格格,您身体真的没事吗?”

大玉儿微微一笑:“没事啊,你看我好好的,这一整天若有事,早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