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1 / 2)

宫檐 阿琐 2924 字 8天前

哲哲已经换了衣裳睡下了,但似乎睡不着,精神不济脸色也不好,见了玉儿问她皇帝和福临怎么样,听过后,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玉儿,你来坐下。”

阿黛带走了所有的宫女,独自守在门前,玉儿给姑姑端来茶水,哲哲捧着茶碗没有喝,目光定定地说:“玉儿,皇上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又或是你对皇上说了什么?”

大玉儿摇头:“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日常琐事,再一些朝廷的事。”

清宁宫正对着凤凰楼,在哲哲眼里,此刻那里正睡着两代帝王,她清冷的目光透着坚定,道:“你我心里都明白,皇上是去意已决,对这人世几乎没什么可留恋了。玉儿,我已经决定,若真到了那一天,我要拉拢多尔衮为我们扶持福临。到时候,你亲自去求他。”

大玉儿难以置信地看着姑姑:“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哲哲威严地看着她:“你没听明白吗,要我再说一遍?”

第278 朕就把福临交给你了

“如此说来,若有那一天,姑姑依然不会悲伤?就连皇上,也不能让您掉一滴眼泪?”大玉儿渐渐平静,她何必为了姑姑一贯的作风来一惊一乍。

果然,哲哲神情冰冷:“我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时间掉眼泪,过了那一关,等福临长大,我可以用一辈子来思念他。不仅我,玉儿,你也必须这么做,大汗若……”

哲哲顿了顿,到底说不出那残忍的字眼,但继续坚定地说:“我也不许你哭,不许你伤心难过,玉儿,你要和姑姑一起握住皇权,保护福临保护科尔沁。”

大玉儿起身,含笑看着哲哲:“姑姑,皇上会硬挺地活下去,多尔衮也不会放弃他唾手可得的江山,多尔衮和福临一样都是努尔哈赤的子孙,蒙古是大清如今围剿明朝,将来对外御敌的天然通路和屏障,换谁做皇帝都不会和科尔沁过不去,更何况,齐齐格的娘家也在科尔沁。姑姑,您过虑了。”

哲哲没有被激怒,冷静地说:“我们的性命,福临的性命怎么办?不论谁做了皇帝,只要不是福临,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你纵然不惧怕,福临何辜?”

“若不是福临做皇帝,那就必定是多尔衮做皇帝。”玉儿道,“您是担心豪格或是其他人对我们下手吧,他们不会有那样的机会,您放心。”

“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愿拉拢多尔衮?”哲哲道,“要知道,玉儿你的一句话,在多尔衮的面前,胜过千军万马。”

大玉儿却道:“多尔衮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本身不愿意去拉拢他。姑姑,多尔衮有多喜欢我,您能想象吗?将心比心,这辈子我无法回报,就别去伤害他。”

“你!”哲哲愠怒,“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谈情啊爱的。”

“姑姑,难道您要我去拉拢多尔衮,不是凭情和爱?”大玉儿微微含笑,“您心里再清楚不过。”

走出清宁宫,正月冰冷的风,叫人忍不住浑身一紧,苏麻喇跟上来用雪氅将她裹暖,主仆俩的双手交叠在一切,大玉儿仰望着凤凰楼,轻声道:“苏麻喇,能守一刻是一刻,我明知道他不爱我。”

“没有的事儿。”苏麻喇安抚道,“日子还长着呢,皇上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大玉儿摇头:“差着二十多年,我们这辈子从一开始就注定,只能是我陪他走到底。齐齐格曾说,我的世界太小,我见过的男人太少,可当多尔衮十几年如一日的真心摆在我面前,我毫不动摇,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情什么是真意,不仅仅是我对他,还有他和姐姐。”

苏麻喇知道格格早已将一切都放下了,才会笑问:“若有来生呢?”

大玉儿气息安宁,收回目光,挽着苏麻喇的手回永福宫:“我愿早生二十年,比任何人都早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一生纵然不能得偿所愿,我也无怨无悔,苏麻喇,我是皇太极的女人。”

正月一过,天气渐暖,盛京城里每日都有兵马进进出出,有练兵的,有奔赴前线的,大清始终没有松懈对明朝的盯防,眼下就看着李自成如何作妖,待明朝朝廷和李自成两败俱伤,便是入关的最佳时机。

皇太极穷尽一生,盼了一辈子的大事业,却在这时候,变得淡漠从容,他把前线所有的事都交给了多尔衮和豪格等,每日与一班文臣,钻研商议大清要用来传世的国学和文化。

堆积在崇政殿里的奏折,总会有得力的宫女为他整理,可那位宫女几乎不会在外臣面前露脸,纵然外头各种各样的揣测,也无法破坏崇政殿内的安宁。

春夏交替,时光飞逝,福临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地长个儿,过年时还比年纪相仿的兄弟姐妹都矮一截,一眨眼,个子就窜出来。

只是长大了,性情也不安分,总觉得自己是个大人,自以为有多了不起。

这日阿哥们一到去校场学骑马射箭,叶布舒和硕塞也都在,但岳乐因七福晋染病要在母亲身旁伺候而告假一日,似乎是见福临身边没有了高大的岳乐陪伴,兄弟几个暗戳戳地想欺负他,但福临怎么会随便容得旁人欺负自己,不知闹的什么矛盾,和几个孩子大打出手。

叶布舒拉架的时候,趁机把福临一推,摔得福临蹭破鼻子流一脸的血,跟随的嬷嬷和宫人们大惊失色,一路把消息传到宫里,说叶布舒欺负九阿哥。

颜扎氏听闻儿子闯祸,跑到清宁宫,不问缘故就磕头赔罪,左右都是叶布舒的不是,求皇后责罚。

她这样放低姿态,无非是为了皇后和庄妃不要事后算账,对叶布舒做出不利的事,他们这些庶福晋所生的庶子们,本就活得不容易。

哲哲乐得大度,反而劝慰颜扎氏不要为了孩子操心,说叶布舒大了,该成家,拉着她一起,要为叶布舒和硕塞,一同挑选福晋。

满脸血的福临被送回来时,刚好遇到皇太极,他低头看着儿子,福临不哭不闹,一脸倔强,只是小声地哀求父亲:“皇阿玛,别叫皇额娘和额娘看见我这样。”

皇太极嗔道:“没用的小东西,打不过还打?”

福临傲然:“皇阿玛,等我长大了,就打得过了。”

皇太极带着他去擦拭疗伤,一面命尼满去找来多尔衮,多尔衮见福临伤成这样,亦是大骇,皇帝却云淡风轻地说:“你愿不愿收这个徒弟,好好教他本事?”

福临聪明又机灵,听皇阿玛这话,立刻跳下来跑到多尔衮跟前,给十四叔磕头拜师,挥舞着小拳头说:“十四叔,我要做大清最强壮的巴图鲁。”

多尔衮眉头紧蹙,不知如何是好,弯腰抱起孩子,心疼地说:“福临,你伤得很厉害,这几日要安分些养,不然留下疤痕,将来就不好看了。”

福临的小脑袋却用力晃动:“十四叔,我是男孩子,岳乐哥哥说,伤疤就是功勋,像皇阿玛一样,像您一样。”

皇太极笑道:“多尔衮,朕就把福临交给你了。”

多尔衮浑身一紧,一颗心沉重地跳动,鹰眸紧紧盯着皇帝,可是这个改天换日的大英雄,却满身淡漠气息,眼眉从容安宁:“哲哲太过宠溺,是该给福临紧紧皮子,伤筋动骨才能摔打出男儿气魄,别叫他在后宫被养成了娘炮。”

“是!”多尔衮答应了,稳稳地抱着福临。

皇太极转过身去,像是要从桌上拿什么,多尔衮忽然在背后喊他:“四哥,我们很快就能入关了,李自成已经调集兵马,准备攻打北京,我大清伺机而动,坐享渔翁之利。”

“是吗?”皇太极回眸看他,仿佛那么大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我答应过您,会为您撞开北京城的大门。”多尔衮道,“四哥,等我来迎接您入京。”

皇太极含笑:“记着,别伤了明朝百姓,别毁了北京城和皇宫的建筑,不要烧杀抢掠,不要凌虐羞辱明朝官员,降者善待,不降者,给些盘缠,让他们远离京师即可。”

“臣谨记。”多尔衮肃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