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怎么会在意,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想,能喜欢上之后再把她留在身边,也算不委屈人家,挺好的。”
阿图则道:“佟贵人横竖都是好的了,可中宫怎么办呢,我和姐姐住在外头,外面传得可难听了。皇上,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再等等吧……”福临目光黯然,“也许她哪天就想通了。”
雅图嘀咕:“她比你还大一岁呢。”但见额娘瞪她,便话题一转,“上回选秀到底都来了些什么样的人物,皇上就没有一个是一眼就看上的?”
福临单手拿着茶杯喝茶,突然被姐姐这么问,像是戳到了心里的事,险些泼了茶水,阿图上前抱走儿子,宫女们来为皇帝擦拭,福临什么话也没说。
玉儿趁机对雅图摇头,示意她别再提,这个话题就这么算是过去了。
可雅图机灵,午膳后皇帝离去,阿图抱着儿子去哄睡,她陪母亲哄自己的女儿,手里给额娘摇着纨扇,问道:“福临有心上人?”
“我也是胡乱猜的。”玉儿道,“就别去戳破了,福临自己有主意。”
“是哪家的孩子?”
“不知道呢。”
“额娘和我瞒什么?”雅图不甘心。
“就你最管不住。”玉儿道,“还没人家元曦嘴巴紧。”
雅图笑道:“那孩子可爱极了,被我逗得都要哭了,就是不说。”
玉儿叹:“那多好啊,随随便便就把皇帝的事对外人讲,成何体统?虽然你不是外人,可也不能乱说。你看这好的孩子,不用教都省心,坤宁宫那一位,是我的错,还是她的错?”
是日夜里,福临到坤宁宫来看望皇后,但孟古青昏睡了。她本就病着,折腾了一天一夜不闭眼,再强的性子,累也累倒了。
“娘娘哭了一整天。”塔纳跪在地上说,“也不知道长公主,对娘娘说了什么。”
福临知道,大姐对孟古青把话摊开了,吴克善是明白这个女儿扶不起来,已经在做后续打算。
他们是真的狠心,当年对皇额娘和姨妈,还有额娘,都是如此。
“好好照顾皇后。”福临转身要走,忽然停下脚步,对塔纳说,“别帮着皇后做不该做的事,只会害了她。”
塔纳彷徨不安的伏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景仁宫里,皇帝今天没有翻元曦的牌子,她自然也不敢奢望皇帝会突然来,如今离乾清宫近了,更加要谨慎,便早早命人熄灯入寝。
和福临还是来了,窗外灯火骤亮时,元曦正靠在床头把玩玉扳指,不等她下榻出迎,福临已经进门。
“石榴,做些宵夜来。”福临说,“朕饿了。”
“是。”石榴麻利地答应下,带着其他人去后头小厨房忙碌。
元曦见皇帝坐下来,不由分说就掀她的裤腿,忙把腿收回来说:“已经不疼了,臣妾没这么娇弱。”
福临看着她,凑近些说:“那那里疼吗,昨晚毕竟头一回。”
元曦皮肤白,脸一红就藏不住,软绵绵地窝进福临的怀里,福临轻轻抚摸她的膝盖,心疼地说:“都怪朕,让你受委屈了。”
“要这么算的话……”元曦呢喃,“这样的委屈,受一辈子也乐意,这算什么委屈,早些时候莫名其妙的,那才是委屈。”
福临嗔笑:“说起来,为什么人人都针对你。”
元曦一双漂亮的眼睛轻轻眨,想了想说:“大概是臣妾家里有钱,衣着打扮太招摇,是臣妾的不是,不懂分寸。”
福临大笑,问:“你们佟家到底又多少家财,都在东北吗?”
元曦点头:“阿玛说虽然不能和祖宗比,也强过大部分的人呢,至于有多少,臣妾也不知道。”
福临正经说:“别太奢侈,虽然体面,可你只是个贵人。”
元曦说:“已经不让阿玛往宫里送东西了,皇上给的就够用。”
她嘴巴甜,性子好,不会太过胆怯,又不张扬,这样的人陪在身边,眼睛里看着舒服,心里更舒服。
福临也会感慨,倘若孟古青是这样的,他又怎么舍得丢下皇后。
最初对孟古青体内自由奔放的新鲜,终究是淡下去了,他肩上的担子那么重,再多加一分都是负累,可孟古青却再而三地,死命往下压。
“皇后病倒了。”他们吃宵夜的时候,福临说,“说实话,朕也不知道,该把她怎么办。”
元曦静静地听皇帝说了很多话,说到科尔沁,也提起察哈尔,甚至还有过去在盛京的往事,不过那会儿皇帝也小,很多事都是听说的。
“长公主说,家和万事兴。”元曦道,“虽然臣妾不合适说这样的话,皇上,臣妾不会和皇后娘娘计较。”
“就让让她吧。”福临叹息,“朕要应付察哈尔的事,暂时无暇和她周旋。”
元曦随口道:“阿玛在家念叨过,察哈尔早晚要叛变的。”
福临用手里的筷子,在她额头一敲:“不可议论朝政。”
元曦抿着唇笑得娇软,福临问她笑什么,便是见美人儿媚眼如丝,轻声问:“皇上要罚我吗?”
夜色深深,景仁宫里满室旖旎,但紫禁城外的贝勒府里,博穆博果尔的福晋还很年轻,两人都无心圆房,大婚以来,这事儿一直耽搁着,他倒也不在意。
此刻,书房里的灯还没灭,他正把一封信在烛火上引燃,扔在地上,看着它满满燃成灰烬。
下人们闻见焦灼气息赶进门来,他冷冷地走出门:“我回房睡了,把这里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