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节(2 / 2)

宫檐 阿琐 2688 字 8天前

玄烨抓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收敛笑容道:“早晚是要分个明白的,大清国从太祖遗甲起兵,到建立八旗,再到朕的手里,皇权、兵权,已几乎都归拢到朝廷中央和朕的手中。再也不会有八旗共商国是,四贝勒同坐南面那样的情形,从今往后,朕要巩固皇权和朝廷,这一切靠的是文武大臣。”

舒舒道:“皇上说的是。”

玄烨含笑:“这也是皇祖母,选了你做皇后的原因,大清早已不是过去的大金,鳌拜倒了,朝廷上将有新的势力崛起,朕如何驾驭制衡他们,决定着整个国家的命运。而后宫和皇嗣,是他们最大的筹码,你也好,昭妃也罢,早晚会被卷入其中。”

“是。”舒舒深以为意。

“索额图和佟国维,精明过人,权欲熏心,赫舍里一族和佟家,终将站在利益的对面,而朕并不觉得你留下石榴有错。”玄烨道,“刚好,这些年,也让朕看清他们。”

舒舒垂眸道:“臣妾无法左右家人的心,他们若忠,是本分,若不忠,但求皇上不要顾念臣妾,杀无赦。”

玄烨说:“没那么严重,朕会好好利用他们,你的娘家也好,佟家也好,又或是遏必隆,每一个人,都有价值可利用。”

舒舒仰起脸,终于有了明媚的笑容:“既然皇上答应,我就放心了,我会好好安排石榴的去处,至于会不会有人因此诟病臣妾,皇上不必放在心上,心虚的是传谣言的人,而不是我们。”

玄烨嗔笑:“你花一个月,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舒舒道:“难道我像皇上一样英明神武吗?”

玄烨故作嫌弃地打量舒舒:“朕觉得,上次吵架之后,你连嘴巴也更甜了。”

舒舒眼波婉转,弱弱地看着玄烨:“那笔账还没算呢,我怕再惹怒你,我身子……那么弱。”

玄烨心头一热,四下看了眼,轻声骂:“放肆,大白天的。”

三月中旬,嫡皇子百日宴,皇帝在慈宁宫花园里传了三天的戏,以示庆贺。

众人陪伴太皇太后看戏到第三天,忽然发现皇后身边换了一张生面孔,她穿着体面,面相温和,三十来岁年纪和原先的石榴差不多,而她站的地方,恰恰是石榴从前的位置。

看戏的时候,席间后宫、福晋和夫人们,就已经窃窃私语,不等戏唱完,都已经知道,皇后换了掌事宫女,而石榴姑姑,她竟然在今早离宫了。

“昨儿还好好地在那里呢。”李常在对荣常在道,“荣姐姐,我们还和石榴姑姑说话呢,你记不记得。”

荣常在手里捏着榛仁没吃,探出脑袋,也好奇新来的那位什么来头,说道:“若说突然把人换走了,怎么立刻就有添补上的,我跟着昭妃娘娘见了不少宫里的掌事宫女,从没见过这位。”

李氏说:“一定是新来的,赫舍里家估摸着早就看石榴姑姑不顺眼,人家是佟家家生的奴才,放在皇后娘娘身边,能安心嘛。”

荣常在将手里的榛仁塞进李氏的嘴巴里:“你罚的俸禄,还想不想拿回来了,还想禁足吗?这话,是你说的吗?”

话音落,园子外有人通禀,纳兰常在到了。

太皇太后命带进来,不多时,便见纳兰氏披着风衣,缓缓走到席前,向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行礼。

“你出月子了?”太后道,“真快啊,我记着三阿哥才落地呢。”

纳兰氏恭顺地说:“臣妾刚好今日出月子,因是等太医把脉,确认臣妾是否能出门而来迟,请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娘娘恕罪。”

舒舒温和地说:“坐下看戏吧,正热闹的时候,你的风衣别脱,仔细着凉。”

纳兰氏谢恩后,荣常在已来接她入席,二人往后面来,李氏不屑地对赫舍里常在说:“她这么着急来做什么,而且现在荣姐姐只和她好了。”

“人家都是有皇子的嘛。”赫舍里氏说,“当然不屑和我们一起了。”

这边厢,玉儿刚才看过纳兰氏,觉得她气色并不好,于是朝苏麻喇递了个眼色。

一出戏演完后,苏麻喇就从太医院打听来,太医并没有说纳兰常在能出门了,但也没说不能出门,所以她是自己来的。

显然,难得这样齐聚一堂的时候,适时亮个相,能叫所有人都看她一眼,记着宫里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玉儿一面看戏,一面心中苦笑:这些孩子,一个赛一个人精,相比之下,元曦她们那会儿,都是傻子。

待散了戏,舒舒送太皇太后回慈宁宫,灵昭送太后回宁寿宫。

当太后的轿子在宁寿宫门前落下,灵昭就上前搀扶,憋了半天似的,忍不住问:“太后娘娘,皇后身边怎么换了掌事宫女,是临时的,还是再也不换回去了?”

高娃在一旁道:“这事儿今早皇后派人来知会过太后,佟府老夫人欠安,想见石榴,皇后娘娘准许石榴连夜回去,皇后命石榴照顾老夫人病愈后再回宫。”

灵昭问:“现在这位,从哪里来的?”

太后拍了拍灵昭的手说:“孩子,这是坤宁宫的事,你看个热闹便是了。你若好奇也罢,但若耿耿于怀,认为你该知道,那可不成,皇后宫里的事,不用和你商量。”

灵昭大窘,躬身道:“臣妾不敢僭越,臣妾就是……好奇。”

太后说:“那就好,反正太皇太后和我都不说话,你也就顺其自然,横竖皇后换的,是她自己的宫女。”

而慈宁宫里,名唤桑格的宫女,正向太皇太后行大礼。

过去的一个月,桑格在宫外学习宫内规矩,教她的人,都是苏麻喇派去的。但她本身,是赫舍里家从盛京带来的奴才,早年是舒舒母亲房里的丫头。

“从此你要好好伺候皇后,至于若有人问你,为何换了你来,而石榴去往何处,你知道该怎么说吗?”玉儿问,“你是皇后身边的人,一言一行,都要谨慎。”

舒舒在一旁道:“皇祖母,我想不会有人真的来询问这件事,她们喜欢揣测非议,那也不过是一阵风。过上几个月,她们就会忘了曾经还有个石榴,至于桑格能否真正被留用,孙儿也会谨慎判断。”

傍晚时,舒舒才从慈宁宫退下,从西侧门回坤宁宫,一行人进去的时候,昭妃刚好从北边过来,看见这一幕,她停在了路口,等前面的人都进去了,才再次前行。

冬云轻声道:“您说,石榴还活着吗?会不会是犯了事,被皇后娘娘……”

灵昭背上一阵阵恶寒:“很有可能。”

冬云道:“奴婢回头去打听打听,是不是真的回佟府了。可只怕佟府也不敢声张,若真的派石榴做了不该做的事,也只能吃哑巴亏,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灵昭沉沉地说:“问题在于,这件事,她是怎么得到皇上答应的。听太后的语气,上面都知道了,可石榴虽是奴才,对皇上来说,几乎与母亲无异,他怎么能允许皇后,随随便便就把石榴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