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郑西岭和花吟都不管他,一个埋头挖坑,一个专心致志的念经。

过了好一会,花二郎自觉无趣,情不自禁叹了口气,“唉……”

耳边突然也传来一声,“唉……”

花二郎尚不自觉,闭着眼换了个跷二郎腿的姿势,又叹息了一声,“唉……”

同样的声音又跟着传了来,“唉……”

花二郎正要又叹,陡然意识到不对劲,猛的睁了眼,就见身下方有一双腿也学着他的样,翘着二郎腿晃啊晃当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人衣裤湿透,而且那破烂不堪的布料颜色甚是眼熟。

花二郎瞬间全身冰凉,头一偏,就见方才那尸体也看向他,同样做出惊骇的表情且嘴里也衔了根狗尾巴草。花二郎吓的魂飞魄散,顿了好一会,才石破天惊般的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娘啊!”而后猛的飞蹿起来。

那尸体有样学样,嚎叫一声亦猛的弹起。

郑西岭和花吟当即被惊的傻掉了,只见那尸体异常灵活且反应速度极快,学着花二郎的模样或上蹿下跳或鬼哭狼嚎。

过了好一会,郑西岭才反应过来,终于爆发出一声惊叫,“诈尸啦!”而后也跟着乱跑一气。

因为郑西岭的加入,场面更混乱,那尸体也显得更兴奋了。

花吟蹙着眉头看了好一会,终于放开嗓子喊道:“都停下,不要再跑了!”

但花二郎和郑西岭显然已经疯了,只绕着这处地方毫无章法的乱窜。花吟无法,拿起手中的锄头就胡乱挥舞了起来,并大喊,“都停下!”

俩大活人生怕自己被伤到,总算恢复了几分理智,混乱的脚步慢了下来,而那尸体似乎对花吟又产生了兴趣,也学着她的样儿捡起地上的铁锹胡乱挥舞起来。

花吟见他学自己,灵机一动,放下锄头,在草地上走了一圈。那尸体也学着她那样转圈圈。少顷,花吟捡了块石头,并故意将另一块大的踢到尸体脚下,那尸体便喜滋滋的捡了。

花吟手中拿着石头胡乱耍了几个花样,而后猛的往头上一砸。那尸体也兴奋的学了,结果一石头砸了上去,未见他脑壳出血,只听“嘭”的一声,那尸体眼珠子一番,晕死了过去。花吟嘴角一勾,暗道:“果然是个简单的蠢物。”而后扔了手中的石头,走过去,用脚踢了踢,见他毫无反应,又探了探他的鼻息,摸了摸他的脉,并又将他的眼耳口鼻检查了一番,这才装过头朝那俩个抱作一团的哥哥们喊道:“别躲了,他昏死过去了。”

那俩人仍旧心有余悸,一个抱锄头,一个拿着铁锹,不敢走近,就用锄头柄戳了那尸体一下。

花吟将那锄头往边上一推,“你轻点,别真将人给戳死了。”

“这水妖吧!”“我看倒像是水鬼。”郑花二人对那尸体到底是水鬼还是水妖争执不休,花吟却插话道:“是个大活人。”

“怎么可能是人!你见过活生生的人在水里泡了半日还有命的?”郑西岭一大早就在霈河边上玩,可没见着有可疑的人过来。且这人是他从河中央捞的,最近河水上涨,指不定是从上游冲下来的,但要冲下来,这麻袋里的人至少在里面待了有几个时辰了。

“是啊,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这家伙怪邪门的,别是什么脏东西。”花二郎忍不住胆怯的抱住了花吟的胳膊。

花吟盯着那老者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方道:“他若不是鬼亦不是妖,定然就是个奇人了。有意思!郑西岭,你将他给我扛回花府去。”

三人回到花府时,内里正一团乱,说是大少爷在校场操练时不知怎地马受了惊,结果他被摔了下来,折了腿。

☆、第27章 果然是奇人

花容氏因为上几个月花吟重病哭的太过厉害,落下了见风就落泪的毛病,这事儿她怕家里人担心便没说,只偷偷让张嬷嬷找了郎中给开了几副药,岂料药还未见效,大儿子又出了事。花容氏少不得又痛哭了一场,及至张嬷嬷将她从花勇的卧房搀出来时,嘴里还在劝着,“夫人,再不能这般哭了,你忘记郎中的叮嘱啦,你这眼睛可不能再见泪了,否则迟早得瞎。”

花吟本站在花容氏身侧默默垂泪,闻言不禁抬了头,追问了句,“娘的眼睛怎么了?”

花容氏拉了张嬷嬷一把本不愿说,但张嬷嬷想着少爷小姐们都大了也该叫他们学着心疼心疼娘了,于是就将花容氏眼睛的毛病给说了。

花吟听后,自是又伤心又愧疚。上一世她娘就是因为亲人一个接一个离去,日也哭夜也哭,最后瞎了眼睛,后半生的凄凉自是不必细说,自张嬷嬷过世后,也就翠红一直精心伺候照料花容氏直到她去世。说来,花容氏前段时间认了翠红做干女儿时,有句话说的不错,翠红的确是比她亲生的任何一个子女都强。

花吟想到这儿不禁心头一酸,拉了花容氏的袖子,踮起脚尖用帕子替花容氏拭泪,道:“娘放心,大哥福大命大,此番定然不会有事,您只管放宽心,可别再哭了,您要是哭坏了身子,我们可怎么办?”

张嬷嬷忙说:“小姐说的是啊……”

花容氏却在这时拉了张嬷嬷一把,压低声音道:“嬷嬷,你老糊涂啦,是三少爷,三少爷!”

“啊呀!”张嬷嬷朝自己嘴上轻拍了一巴掌,“下回可不能这般乱叫了。”

花吟看着张嬷嬷和花容氏出了院子,这才掉头冲回了自己的屋子,扑到床上,泪如泉涌。

她哭的这般伤心不仅是因为大哥的伤,而是她在自责。枉她重活一生,竟然忘记了大哥也就在这个时候摔折了腿,幺姑郡的大夫又是没什么本事的,后来腿骨没接好,瘸了腿。也因为这影响了大哥的仕途。花吟知道大哥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到宫廷去当威风凛凛的带刀侍卫,可是因为他的腿疾,他连入选的资格都没有。后来到了京城,又因为花吟的缘故得罪了权贵,那些人为了要羞辱他,给他设了圈套,最后入狱判了宫刑。大哥是个烈性子,不堪受辱,当夜便在牢中自杀了。

花吟越想越难受,恼的捶胸顿足,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花二郎推了门进来,问柴房那水鬼怎么办?”

花吟擦了擦泪,怔愣了好一会才想起这茬儿,哑着嗓子道:“你怎么给放柴房了啊?”言毕出了屋子。

花二郎跟上她的脚步嘟囔道:“不放柴房能放哪儿,放你房间你愿意吗?再说那么一个可疑的鬼东西……”

正说着话,花大义有事叫住了花二郎。花二郎叮嘱了花吟一声,“你先别过去,待会等二哥陪你一起过去。”

花吟点了头,可等二哥一走,花吟傻站在原地无所事事心头又因为大哥的事一阵阵的发紧,又想到现在已经八月份了,天气转凉,那位老者一身的湿衣裳若是放任不管大略是要生病的。于是,叹了一声还是提步朝柴房走去。

远远的,尚未走近,就听得柴房内传来一声高过一声得呼噜声。花吟进去后,用手推了推他见他毫无反应,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察觉他脉相平稳,而他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干了,身子也暖和和的,这才又惊又奇的往边上的草堆上一坐怔怔的看着他。呆坐了一会,不禁又潸然泪下,正伤心的不能自已,突听一道苍老的声音问道:“小子,你哭什么?”

花吟一愣,抬了头,就见那原本睡的天昏地暗的老者已盘腿坐起,只不过面容严肃,眸中闪着精光,与白日大不相同。

花吟愣了下,擦了把泪,道:“我大哥腿摔断了,我哭是因为他会成瘸子。”

老者看了她一会,颇有兴趣的样子,“奇了,你居然不怕我?”

花吟还只顾哽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知道你不是鬼怪,那定然就是个奇人了,既然是人又有什么好怕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是鬼怪又如何,芸芸众生,能与鬼怪打上交道,那我便是奇人了。”

老者哼了一声,“好个伶俐的丫头,我问你一句,你却回我十句。”

花吟一顿,“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