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花吟上一世欠了花谦一条命,自然是巴不得他过的好。后来见三郎能和翠绿处的来由衷的感到安慰。如今三郎又多了个能精神层面交流的知己,花吟自然为他高兴。
且说她离开了三郎的院子没大一会,突然听前院吵闹了起来,隐隐还带着哭声。她忙忙跑过去,不料竟见到云裳和宁半山都在自己家中,拉拉扯扯的,不过很快被府内的丫鬟婆子给拉开了。
花吟头皮一麻,上得前来。宁半山倒也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淡然,朝他拱手问了声好,花吟回礼。
云裳斜了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指着宁半山的鼻子又开始痛骂。宁半山面上挂不住,上前就要拉了云裳离开,但云裳死活不依,口口声声,“就许你干那丢人现眼的事还不许我将话挑明了,你既没脸说,我就替你说了,也好当着人家的面问个清楚明白,省的你日日惦记。”
宁半山憋红了脸,花吟一听这话生怕云裳怒急生事说出一些不雅的话来,忙喊了母亲及大嫂请了云裳到屋里坐,自己则拉了宁半山去另一个屋里说话。
这夫妻二人分开后,好歹花府清静了些。
原是怎么回事呢?这宁半山自从挂念上了花府的大小姐就没有一日放下过,自那日和花吟说过要休妻再娶的混账话后心里真就谋划上了。闲暇无事便在花府的门口走动游荡,偶尔看到里面的人出来便上前攀谈,试图结交。可花府的正经主子个个都是大忙人,他根本搭不上话不说,还吓到了几个出门办事的小丫鬟,被当成人拐子差点被福气平安等打了一顿。
宁半山有这样的念头自然是瞒不住枕边人的,这一来二去闹的越发的厉害了。以至于今日宁半山又在花府门前长吁短叹时被云裳捉了个正着。这夫妻二人一言不合自然又是大打出手,这才惊到了府内的人。
却说这宁半山一面与花吟诉说自己的一往情深,一面又痛斥云裳是个毒妇,泼妇,丑妇等等诸话。并对比了花家大小姐的种种好,用尽溢美之词。
待送走他夫妻二人后,花容氏又脑壳疼上了。
花吟却心头沉浮不定,暗道如果再照这般下去,这夫妻二人肯定益发不可收拾,而云裳也迟早被宁半山伤的心理扭曲,到那时恐怕就不好了。况,花吟听了花容氏的分析,这云裳对自己的丈夫是有感情的,就是因为有感情,求而不得,又不懂得用合理的方式争取,才导致了二人越行越远。
花吟觉着当务之急便是让自己从这场夫妻纠纷中抽身出来。
宁半山觉得花小姐好,不过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越是得不到越是美好,那花吟要做的就是打破他这美梦幻想。至于后来的事,则慢慢劝和,且行且看。
花吟主意打定,当夜也未回相府,只差人送了封信去相府说是家中有事待几日再回去,夫人的药该如何用,如果有事立刻差人来唤她,等等诸话。而后又遣人往兵部侍郎府中二奶奶那送了张拜帖。当时下人就跟她回了话,说宁二奶奶请大小姐明儿个过府一叙。花吟塞了他些银钱,让他别说出去。
次日,花吟在三郎的院子里起了个大早,她前一夜歇在弟弟那旁敲侧击问了他许多话。早起后她就一个想法,那就是她就知道她娘想多了,因为三郎一口一个“那个琴弹的好的姑娘,”竟然还不知道孙三小姐的名姓。
花吟梳洗打扮过后,身着女装,就随同张嬷嬷与两名小厮驾着一辆马车出了门,花容氏都没来送她,按照她的话说是,现在一见花吟就脑仁疼心口疼,她得缓缓。
很快到了宁府,早有云裳的贴身丫鬟在门口守候,见了花吟与张嬷嬷等皮笑肉不笑的来了句,“花大小姐倒是挺准时的。”
☆、第90章
且说花吟被云裳的贴身丫头引着去了后院,打帘子进了屋内后就见云裳盘腿坐在炕上绣东西,丫鬟说了声花家大小姐到了,云裳眼皮子抬了下,不甚热情的说了句,“坐。”张嬷嬷正要跟进去,被丫鬟挡了下,笑嘻嘻的拉着她道:“您老人家还是随我到那边说话喝茶吧。”丫鬟说着话拉着张嬷嬷就走,花吟笑着朝嬷嬷点头示意了下,嬷嬷这才不情不愿的随着丫鬟走了。
这二人一走,屋内瞬间安静下来,云裳不说话,花吟也不说话。因为花吟太了解云裳了,她一定憋不住的。
果不其然,大概一盏茶后,云裳突然将手中的绣品往篮筐内一掷,咬牙切齿的盯着花吟。
花吟但笑不语。
云裳更恼,鞋子也不穿就一咕噜跳下地指着花吟的鼻子,可是胸口起伏了几个来回愣是一个字都没骂出来,憋到最后来了句,“你这人怎么这样,小的时候和我抢,现在又和我抢,是不是但凡我看上的男人你都要和我抢!”
花吟不动,抬了抬眼皮子,语气波澜不惊,“我已经有郑西岭了。”
云裳语塞,顿了顿又道:“是呀,你都有郑西岭了,你干嘛还要来和我抢宁半山。”
“宁半山吃喝嫖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纨绔子弟一个,你以为除了你拿他当宝,旁人会多看一眼?”
“你……”云裳直接翻脸,噼里啪啦将花吟骂的一无是处,又逐一列举自己丈夫哪里哪里好。
花吟看着她的一张嘴开开合合,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云裳怒瞪,双手叉腰,“你笑什么?”
“云裳,”花吟慢慢的说:“这世上除了你,谁会这般真心实意的爱着宁半山。”
云裳脸一红,别扭的瞪了她一眼,“还是个大姑娘呢,怎么张嘴爱不爱的,也不嫌害臊,这种话是你说得的吗?”
“你刚才骂我的话中不是有一句不知廉耻么,好歹我要坐实了,不然岂不白挨了你这顿骂。”
云裳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开了,这一笑,原本二人之间的对峙化解开,云裳对花吟的心结倒是去了不少。
云裳本就是炮仗性子,直的来直的去,噼里啪啦炸完了也就没事了。起头云裳对着花吟说话还有些回避,渐渐的打开了话茬子,又说说笑笑了起来,及至聊到宁半山,云裳说着说着便滚下热泪,后来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吓的外边守着的丫鬟缩着脑袋探出头来,见里头并没什么事,又悄悄的退了出去。花吟由着云裳发泄,直到她哭的喉干声哽,才拿了帕子替她拭了泪。
这才止住了泪,突听小丫头惊呼了声,“二爷,您回来啦!”声儿还未落就见宁半山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到了屋内,只盯着花吟一个劲的发怔。
云裳瞧了,心中又痛又妒又恨,但方才哭的厉害也没力气争吵,只甩开了花吟偏过身子坐在炕边。
宁半山愣了好大会才上前一躬手,一拜到地,“花妹妹好,”说完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招呼着花吟坐,又忙前忙后的唤丫鬟们倒茶摆点心。花吟只挨着云裳的边儿坐着不说话,宁半山见花吟贞静贤淑,越看越爱,只恨云裳在边上碍事,巴不得她一时三刻就死了过去,他才能敞开了说些知心话。
大抵年轻男子在心上人面前都尤其的活跃,甚至还显得有些毛躁,宁半山才坐了一会就坐不住了,又急急去了内室要找字画来叫花吟品评,整个就是一个没事找事。
云裳再也受不住,连推带搡将宁半山给撵了出去,又插了门。宁半山拍了几下门,见小丫头们站在廊下笑,没好气的白了他们几眼,只得依依不舍的暂且离了这边。
且说另一头,那云裳撵了宁半山后,只手中绞着帕子,咬着嘴唇眼中含泪不吭声。花吟睨了云裳半晌,暗衬,“这云裳果然是对宁半山情根深种,若不是用情太深,也不会这般景象。只是真真让人不解,宁半山那样的人,也值得云裳为他这样?大抵女儿家的心肠都是这样吧,一旦一个人入了心,只有那人是朱玉,其他人都是死鱼眼珠子了。”
正乱想着,云裳突然用手中的帕子朝她身上砸了一下,“方才你不说的挺好的,怎么现在就哑巴了?你就知道宁半山爱着你这贞静的样儿,故意假模假样的挤兑我吧?”
花吟无奈一叹,“云姐姐,你这性儿真的改一改了,就你这一会晴一会阴的,别说宁半山和你过不下去,就是想与你亲近一些的人也受不住你这脾气啊。”
云裳一听这话又要急眼。
花吟一拉她的手,按住她,“我与你说句交心的话,我晓得府尹大人打小将你捧在掌心窝子里长大,可是既然嫁到了别人家,自然比不得先前在家里。这世上没有谁欠了你的,就算是爹妈将你养了这般大,也是够了,剩下的只有你还他们的恩情了。你待宁半山若是肯放下身段,将心比心,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活的水深火热。我也知道,方才你是怨我不该那般一言不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是当着你的面给了宁半山难堪,他丢了脸,且不说会不会疑心你撺掇的我,指不定就恨上了你反而不怪我。此外男人的脸面最要紧,若是他恼羞成怒,你又是个搁不住话的,往后为这事又吵闹起来,我怕你们夫妻二人只会越吵越生分了。”
云裳听这话有理,面上也缓了过来,急切切的说:“那妹妹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倒是有一计,但只有一点,我看你心里实在是在乎他,只怕你会心疼。”
“怎么会!老实说与你吧,我看他整日这般魂不守舍的,我也心烦,若是能叫他对妹妹你死了心,就是叫我减寿十年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