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 / 2)

“不大好了?是有多不好?”

“说是姜院使辰时就赶了去,也说凶多吉少,恐怕连日落都熬不过。”

半晌,南宫瑾低头看案上画了一半的山河图,浓墨自笔尖滴落下来,慢慢晕染开来。他素来喜画江山河川,一旦起笔,绝少有失误,即使有过砸翻了砚台的经历,也能在他的笔端化腐朽为神奇,可今日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滴浓墨毁了一幅画,怎么也生不出巧思,勾勒怪石激流。

他放了笔,面上倒还算镇定,沉吟片刻,问,“凤君默现在何处?”

无影不知,转而又去叫了负责调查凤君默行踪的暗卫。

暗卫回禀,“晋安王自昨日与花小姐在脊谷小道分别后,便在王先生的陪同下去了建国寺,一直待到现在都还在寺中与主持论禅。王先生还让属下捎话给大人,说是晋安王仿似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蹶不振的样子。”

南宫瑾听了这话,脸色却是陡然一变,看凤君默这样子,根本不像是与花吟合谋了什么计划,那花吟真是突患恶疾?!

他不再耽搁,急命仆从入内换朝服入宫,将出相府,又有探子来报,说宫里传来的最新消息,花大小姐确实染病不假,但真正要命的是,她中了毒。

南宫瑾只觉眼前一黑,伸手就扶住了紧跟在他身侧的乌丸猛。

乌丸猛担忧的喊了声,“主子?”

南宫瑾摆摆手,翻身上马,绷着脸,一扬鞭子,疾驰而去。

☆□第200章 夺人

先说那金国太子,本是喜气洋洋的入了宫,他自对花吟一见钟情后,始知古人所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此话不假,奈何周国毕竟不是他金国可以由着他性子来,即使他再是心焦如焚恨不得一时三刻抱得美人归,也不得不拿出毕生最大的耐心按照礼仪规矩来办事。

太监宣他入宫,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能见上花吟一面,激动的不能自己,急命随侍的宫女长随伺候换衣打扮。

太监看他那兴奋劲,咽了咽吐沫,心中发虚,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只安静的候在一旁,等他拾掇好。

入了宫,耶律丰达直接被请到了贞和帝居住的清凉殿,贞和帝一脸严肃,耶律丰达愣是没瞧出来,态度热情的简直到了跪舔的地步。贞和帝见如此,面上更是作难,遂使了个眼色给礼部尚书。尚书大人不得不硬着头皮斟字酌句的将和亲贵女身患重疾,奄奄一息的事给说了。

耶律丰达性子直,只当周国意欲悔婚,才编这胡话骗他,当即就恼了,嚷嚷着眼见为实。

耶律丰达入宫,自然是有金国大臣护卫陪同的,除了两名文官,还有金国如今的第一勇士阿佐利亚。

贞和帝生怕这金国太子蛮横,惹出事端,一面叫人请了太子直接去揽月宫的偏殿看人,一面又命禁卫军加派人手。这里是周国皇宫,他自是不担心金国太子会干出什么恶事,只是坏了俩国关系终究不好。

却没想贞和帝百般小心还是出了事。

随即,耶律丰达在周国太子及礼部尚书的陪同下一同赶往揽月宫。

那头早得了消息,急命后宫女眷回避,领路的宫人们又特意选了僻静的小道,因此也没冲撞到宫中的贵人。

但毂辘儿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一听金国太子要来揽月宫,心中甚觉不妥,又见花吟只是吐气多进气少,道是熬不过去了,急命宫人将人往福寿殿抬。

福寿殿比较偏,却常年供奉着菩萨,香火不断,往年若是宫内哪个贵人不好了,若是没有专门的居所,或者怕晦气冲撞了谁,都会移居至此。说白了,但凡人移到这儿就是等死的。

姜太医不置可否,从医者角度来说,他是极不赞成,此时患者病重,轻易挪动只怕一个大力一口气接不上就能要了性命。但毂辘儿是按照宫里的的规矩办事并无过错,况,眼见着婉贵妃就要生了,若是这里死了人,怎么说都是极晦气的一件事。

这头毂辘儿正吩咐着宫人小心将人搬走,那头呢,耶律丰达火急火燎,几乎是小跑着就到了揽月宫,因此就将人给堵在了殿门口。

花吟被抬在担架上,一床被单掩着,耶律丰达没生出其他情绪,只觉这戏做的真。

周太子与礼部尚书倒是心头一跳,这么快就去了?

继而,众人方觉周遭异香扑鼻,心中无不纳罕。

毂辘儿忙上前,小心翼翼的解释,福寿殿供奉菩萨,如今药石无济,这是要抬去菩萨那求菩萨庇护。周太子与礼部尚书心中明了,耶律丰达却早就急急掀开了那一床被单,但见佳人双眼紧闭,面上火红,艳丽灼目,哪有半分像是将死之人。这般想着伸手就情不自禁的朝她的脸摸了一把。

触手滚烫,耶律丰达这才觉得不妙。当即火冒三丈,连问,“出了什么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性子粗暴,素来没个轻重,真是心急了,扶住她的肩就剧烈的摇了起来,“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姜院使当即大喊,“住手!太子请放下她!”

耶律丰达却将她往怀中一抱,连同那被单一同裹在怀里,口内嚷嚷,“人我带走了,你们都闪开!”言毕直接起身走人。

二人尚未婚配,这金国的太子就自宫内大摇大摆的带走病重的贵女,这要是传了出去,大周颜面何在!

在场的周人自然拦的拦,劝的劝,但毕竟都是文官宫人,又能如何阻拦?况那阿佐利亚面容凶狠,狗熊一般的身材,往诸人跟前一站,简直比任何猛兽都好使。

毂辘儿急命太监去告知贞和帝。

皇宫内的侍卫很快赶了来,虽人数逐渐聚拢,渐聚渐多,但也没个主心骨,不知到底该听谁的。只随着耶律丰达的移动,人群也跟着移动,海潮一般。

郑西岭也在其中,他倒是克制不住的上前和阿佐利亚过了两招,但旋即被周太子喝止了。

周太子内心深处倾向强权派,若搁他的话肯定是要侍卫不顾后果的抢人,但他心眼却不大好,又不是个敢于担责的人,遂只先稳着,只等贞和帝来处理此事。

周太子素来有雄霸天下之心,因此并不看好周金联姻,此事出了这茬子,他只想冷眼旁观,若是贞和帝处理不好,落了口舌,悠悠之口,他巴不得贞和帝不得民心早早下台,自己也好早日登基。因此,他才不会趟这趟浑水,反正宫里最大的还在呢,轮不到他出头。

果不然,不一会贞和帝就满头大汗的赶来了。他眼皮跳了一路,一见这架势,偏头疼就犯了。

耶律丰达不等他说话,直接开口道:“大周陛下,小王未过门的妻子在您的皇宫内突然病的这般严重,小王心急如焚,想带了她回驿馆,亲自照料不为过吧?”

情理上勉强说的通,但论礼法上行不通啊。

贵女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又不是无父无母就这般被外男带走成何体统!更何况若是死在了驿馆,该当如何立碑?

终究于名声是有碍的!

诸人僵持不下,贞和帝也松动了,寻思,这事吧,也看怎么传出去,若传成金国太子在皇宫内直接抢人,那就是妥妥的大周皇室颜面尽扫了。但要说成佳人病重不治,王子有情,伴其最后一程,那就是一段风流佳话了。

况,眼看着贵女是真不好了,再耽搁下去,若是就此死了,那就真要伤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