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女神。”
“……”果然还是说好话管用。
装潢华丽的寝殿之内,有身着杏色宫装的女子靠坐在藤椅之上,她身前的桌子上摆放着数道珍馐美味,她却连眼也不想抬。
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吃东西。
“公主,您就吃一些吧。”身后响起宫女细若蚊蝇的声音,“您已经好几顿没有用膳了……”
“本殿说了没心情,你耳聋么!”贺兰夕婉朝身后的人低斥了一声,“昨夜让你去办的事情,有没有结果了?”
“回禀公主,十殿下他们还不曾动过厨房里的菜,兴许是早上起得晚,便没有吃早膳……请公主再等一等,他们总是要做菜的,想必,他们今日就都可以……”
贺兰夕婉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苏惊羽弄不死,沈惜薇弄不死,她就不信连一个病秧子她都弄不死了。
就在这时,忽有宫女从殿外跑了进来,到了贺兰夕婉跟前,神色有些欢喜,“公主,霍主司求见!”
“你说谁?”贺兰夕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公主,您没有听错,是霍大人求见。”
“是霍大人还不快请进来!”贺兰夕婉颓靡了许久的面容上终于迸发出一丝喜色。
他怎么会想来见自己的……
自己如今这般落魄,以前自己风光的时候他都不亲近自己,一直拒她于千里之外,而他愈是如此,她愈想靠近他。
他是一个刚毅而沉稳的人,看似随和,也十分倔强,出云国的男子,还没有几个敢不把她贺兰夕婉放在眼中的,他霍钧就算一个。
从不攀龙附凤,不谄媚不狡诈,她一直都欣赏他的性格,若不是他那个该死的青梅竹马沈惜薇,他早该是她贺兰夕婉的驸马了。
她一直望着殿外,直到那一抹蔚蓝色的颀长身影出现,她站起了身,朝他微笑着,不让他看出自己的落魄。
“参见二公主殿下。”霍钧到了她身前,照例行礼。
“霍大哥,不用多礼,都是老熟人了。”贺兰夕婉笑道,“今日怎么会来见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身边的宫人们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们退下。
宫人们了然,全退了出去,将寝殿留给二人。
“公主,应该知道陛下犯了恶疾吧?”霍钧沉声道,“公主为何不去看望陛下?”
“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贺兰夕婉脸上的笑意凝固,“我何尝不想去看望父皇?可他如今会愿意见我么?他现在见着我就烦,我去探望他,难道不会被拦在养心殿门口么?”
“不管是否被拦,不管陛下是否愿意见你,公主,你都应该去一趟,即使他不愿意见你,你也该让他知道你是关心他的,你若不闻不问,他心中会怎么想,只怕会怨恨为何生了你这么个女儿。”霍钧的神色淡淡,“为人父母者,对子女总有感情,即使生气,也是割舍不了的,陛下也是如此,公主是陛下的长女,难道不应该在陛下犯恶疾的期间,好生照顾,伺候汤药么?”
“霍大哥,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臣只是希望,公主能与陛下和好了才是,毕竟庄妃娘娘那件事,错不在公主,公主您,真不该在这儿继续坐着,陛下若是不见,你应该跪到他见你为止,如今,是公主打动陛下最好的时机了。”霍钧叹息一声,“公主,莫要错过。”
“霍大哥,你是特意来帮我的对么?”贺兰夕婉眸中泛着喜色,“你是在……关心我么?”
霍钧心下烦躁,面上却淡然道:“公主,眼下最关键的是陛下的病情,臣只是觉得,庄妃娘娘这事,公主的确无辜,公主,知道该怎么做了么?臣的话说完了,告辞。”
“霍大哥……”贺兰夕婉在霍钧转身之际,伸手扯住他的胳膊,“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关心我?”
霍钧平复着内心烦躁的心情,淡淡道:“是,公主,好自为之。”
话落,他掰开了贺兰夕婉的手腕,迈步离开。
虽然他的语气一直不温不火,可他那一句‘是’足够让贺兰夕婉高兴不已。
“小桃!”贺兰夕婉高喝一声,殿外的宫女当即奔了进来,到了她面前。
“去,给本殿拿一身素雅些的衣裳来。”
她不能珠光宝气地去求见父皇,她要素雅些,憔悴些,让父皇知道,她这几日过的多么不好,她必须让父皇消了气才行。
小桃闻言,道了声‘是’,随后转身奔出殿外,跑去偏殿。
公主平时的衣裳都很华丽,正殿几乎没有素雅的衣裳,偏殿,倒是有那么几件。
她奔进了偏殿里,到了衣柜前,找到了两件素雅的衣裳,转身之际,却看见梳妆台上的铜镜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抹白影。
她吓了一跳,却没有惊呼出声,而是——怔住。
镜中那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后,身形高挑而瘦削,肌肤莹白的如同羊脂凝玉一般,银冠束起了头上一部分乌黑如墨的发,剩余的自然垂落在肩后,浑然天成的精致轮廓,光洁的额头之下,长睫卷翘若羽扇一般,衬着那双似是能将人魂都吸走的轻雾凤眸……
一个美如画的男子。
她不陌生。
“十,十殿……”她怔愣地开口,倏然感觉有冰凉的触感贴上了脖颈,同一时间,她也忽然在铜镜中看见……自己的肩后爬出细长的一物,约莫有两寸长,通身褐黑色,她看清了那东西,几乎吓得魂都要没了。
蜈蚣!
那东西正攀在她的脖颈之上,往她的脸上游移着……
她开口就欲尖叫,但是她的口才张开,还没喊出声,那条蜈蚣已经飞快地蹿进她口中,让她狠狠地呛了一下,顿时叫不出声。
她能感觉那东西瞬间就进了她的喉管,被她吞入肺腑之中。
她恶心地想要吐出来,吓得肝胆俱裂。